“噗!”
第九次失敗,再一次砸在水泥墻上。
“再來!”
…
“嗙!”
第二十次失敗,腿上被磨下一大塊皮肉。
“再來!”
…
“咔嚓!”
第二十六次失敗,他的右手好像斷了。
“再…再來!”
…
時間悄然流逝,烏云飄來,將整個下郡徹底籠罩在一片黑暗中。
然而詭異的是,今日的廢棄廣場并未如往常般死寂,反而有零星火光在遠處跳躍,人影攢動。
“臥槽,磐石這幫子似乎來了一個不得了的新人啊,他叫什么名字?”
“陳柏,就是那個九項全能,結(jié)果還沒被上郡那幫子傻逼選上的倒霉蛋。”
“操,上郡那幫傻逼是腦癱了嗎?這種人才都不要?”
這群獨來獨往的行者慣于饑飽不定,沒有活的時候,最愛圍觀他人窘態(tài),此刻正津津有味地望著遠處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扯。
然而,比起那邊的吵鬧,趙烈這邊卻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他甩了甩震得發(fā)麻的手臂,忍不住回頭瞥向同樣沉默的石峰。
“繼續(xù)。”
石峰正托著下巴若有所思,看見趙烈投來的目光,便示意他繼續(xù)。
趙烈張了張嘴,最終卻咽下了所有聲音。
馬的…說是凡骨,但這小子根本就是個怪物!
從正午相遇起,他神經(jīng)始終緊繃如弦,唯恐稍有不慎便在這小子手里翻船。
原以為揍趴幾次就能讓這小子認清現(xiàn)實,灰溜溜逃走。
可是,陳柏卻一次又一次地從塵土中撐起身體,哪怕渾身是傷,哪怕血跡和塵土都混雜在一起,那雙眼睛依舊亮的灼人,永遠都盯著他。
憑什么還能一次次爬起來?!
“第……三十八次。”
“再來。”
陳柏平靜且嘶啞地說道。
他的右手像斷掉的風(fēng)箏一樣垂在身側(cè),肉眼可見的有大片的淤青,甚至還有些扭曲,但他的手掌依舊死死握著那柄黑刀。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像之前一樣立即進攻。
那他又在等待什么?
趙烈皺眉,正要開口——
忽然,陳柏周身的空氣凝滯了。
不,不是凝滯。
是沸騰。
來了。
終于來了!
【您在生死間反復(fù)磨礪,以凡骨之軀百折不撓,最終觸及武道門檻。】
【觸發(fā)全面發(fā)展,一通百通!】
【姓名:陳柏】
【年齡:18】
【根骨:凡骨】
【境界:凡人→一階武者】
【命格:全面發(fā)展,百煉成神】
【功法:基礎(chǔ)鍛體術(shù)(1008/5000嫻熟),基礎(chǔ)搏殺術(shù)(125/5000精通),基礎(chǔ)閃避術(shù)(1987/2000嫻熟)】
【全身氣血蛻變!傷勢修復(fù)加速!】
嗡——
一種自身體深處的鳴響從陳柏體內(nèi)傳出。
緊接著,他皮膚上那些青紫色的瘀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淺、收縮、最終徹底愈合。就連他那不自然彎曲的右臂也在一聲“咔嚓”聲中,緩緩歸正。
“呼——”
陳柏長吁出一口濁氣,滾燙氣血自心口奔涌,沖刷四肢百骸。
他的皮膚肉眼可見地泛紅,蒸騰起縷縷白氣,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又充滿了力量。
氣血自生……趙烈瞳孔驟縮,“他破境了?!”
沒錯,陳柏在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無數(shù)次的挨打一遍一遍洗刷著他的肉身,將他的身體逼到極限,最終掙脫天賦的束縛,成功破境!
見到陳柏的異狀,所有圍觀的行者都愣住了,竊竊私語聲戛然而止。
“我沒看錯吧?這小子剛才不是快散架了嗎?”
“硬挨打挨到破境?!這他媽是什么路子?!”
陳柏緩緩抬起頭。
然后,他看向趙烈,眼神平靜得可怕。
“操,你特么還來?”
見陳柏身形微動,趙烈瞳孔驟縮,踉蹌后退兩步,先前被打成那樣還能站起來,現(xiàn)在突破了那不得打到明天早上。
“今天到此為止。”
陳柏搖了搖頭,將黑刀收入腰間。他雖然極其渴望變強,但他又不是傻子,自己身體的極限在哪里他自然是清楚的。
方才破境只是修復(fù)了他表面上的傷勢,而如果他再與趙烈搏殺下去,哪怕能夠得到進一步的提升,也會留下很嚴重的暗傷。
頓頓飽跟一頓飽哪個賺,他還是分得清楚的。
而且,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去做。
“明天,不,我任何時候都會回來。”
陳柏盯著趙烈看了很久,目光炯炯有神,他現(xiàn)在的心情舒暢萬分,比起當(dāng)時剛覺醒命格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你晚上最好別睡得太死。”
陳柏微笑著說完這句話,毫不猶豫便轉(zhuǎn)頭向著一條巷子里走去。
“操——”
趙烈緊緊盯著陳柏這小子的背影徹底消失在了黑暗中,這才暗罵一聲。
“噫——”與此同時,外面圍著的那些行者大感沒趣,他們本以為能上演什么逆風(fēng)翻盤的經(jīng)典橋段的。
“滾遠點啊,一群傻逼!”
聽見聲音,趙烈當(dāng)即擼起袖子,暴怒地喊道,手中的長刀從背后抽出,氣勢洶洶地走向那群家伙。他對付不了陳柏這個打不死的小強,還干不過這群二五仔嗎?
趕走了那幫看樂子的行者,趙烈這才回頭走到了石峰身邊,皺眉說道:
“老大,你是不是早就瞧準了這小子不一般,存心想像上一次一樣坑我?”
石峰笑了一聲:“怎么,難不成你怕了?”
“怎么可能?!”趙烈對石峰的話相當(dāng)不滿。
他趙烈什么人,可是四階強者,陳柏進步再迅速,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連破數(shù)階。
更不可能傷到他!
“呵呵,這么多年實力沒點長進,還怪上老大了?”
譏誚女聲自身后傳來。趙烈額角青筋暴起,猛然回頭。
“嘖,今天吹的什么風(fēng),怎么連你也來湊熱鬧?”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風(fēng)衣的女人,她將帽子摘下順勢走到趙烈身前,將一張紙遞給石峰。
她叫夏桃,兩年前入隊考核時,趙烈負責(zé)防她,結(jié)果夏桃想辦法在趙烈身上留下了傷口。
但那時的趙烈卻因為一時大意在陰溝里翻了船,之后就一直被夏桃所鄙視,成了趙烈揮之不去的恥辱。
“自然是辦正事,”夏桃上下打量了一眼趙烈,不屑地笑了一聲,“某個只會打架的傻子連這都看不出來嗎?”
“你!”趙烈剛要出聲,卻被石峰抬手按下,只好冷哼一聲,“不和你這女的一般見識。”
“小桃,你怎么看他?”
石峰仔細打量著夏桃遞過來的那張紙,不知何時,陳柏先前給他的那張成績單也被他重新?lián)炝似饋碜屑毜貙Ρ戎?/p>
“我覺得有些蹊蹺,但打印出來的成績單應(yīng)該沒問題。”
夏桃搖了搖頭,在行者圈子里一直流行著這么一句話,下郡學(xué)院里培養(yǎng)的學(xué)生實際上就是給上郡的老爺們培養(yǎng)的一條忠實的狗。
就算入不了上郡,優(yōu)異者也會被吸納入下郡的治安隊,負責(zé)管理下郡的秩序,但陳柏卻沒有,一落選就徑直找到了他們說要當(dāng)行者。
“所見略同……”
石峰放下手中的紙張,托住下巴說道。
“小桃,看來這些天可能要麻煩你了,好好盯住他。”
夏桃點了點頭,“明白了。”
趙烈左右反復(fù)看了眼兩人眉來眼去,似乎在密謀什么大事一樣,傻傻地指著自己問道:“不是,那我呢?”
“你?動腦子的活不適合你。”
石峰挑了挑眉,從椅子上站起來拍了拍趙烈的肩膀道。
“照常把門面看好,然后等那小子過來,就沒啥事了。”
趙烈雖然很想反駁,但石峰說的確實是事實,動腦子不適合他,要不然當(dāng)年也不至于差點沒考過一個傻子。
不過石峰的話卻讓趙烈徹底認真起來,他真怕自己在同一個坑上栽兩次跟頭,否則自己的恥辱柱上還要再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因此,他決定將警戒等級提升到在荒原上防備詭物的程度。
甚至在回到家后,趙烈都不敢完全睡過去,兩只眼睛輪流值班,只為防止陳柏夜間偷襲。
然而長夜寂寂,唯有風(fēng)聲。
次日清晨,當(dāng)趙烈在“磐石”招牌下支起攤位時,赫然發(fā)現(xiàn)陳柏正蹲在數(shù)十米外的墻根下。
今天陳柏沒有太大的動作,但讓趙烈覺得格外別扭的是,這臭小子就一直死死盯著他,動都不帶動一下的。
早上如此,中午也是。
趙烈眼睜睜看著陳柏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黝黑的食物,一邊盯著他,一邊撕咬著。
那是下郡窮苦人家最流通的食物之一——陰尸肉。
說是陰尸實際上就是一種變相的狗肉。
陰尸肉經(jīng)過特殊的腌制之后,便可以長期保存,且可供食用。
不過那個味道難以形容,又酸又臭,肉質(zhì)僵硬,不管怎么咀嚼,咽到喉嚨里的時候都像是刀刮拉一樣。
因此被稱作陰尸肉,就像硬了的尸體一樣。
唯一的優(yōu)點就是便宜又頂餓。
一枚黑晶能買到一大袋子陰尸肉,不怕中毒,一大袋子可以吃上兩個月。
吃了兩口,陳柏便將陰尸肉收回懷中,眼睛依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趙烈。
盯得趙烈只覺得瘆的慌。
不怕賊偷東西,就怕賊惦記你,趙烈今天算是明白了這句話的真諦。
一直到傍晚,趙烈快要收攤了,終于忍不住上前問道:“喂,臭小子,你怎么不上來打了,在這邊傻蹲著干嘛,拉屎也拉空了吧!”
“我在等一個時機。”陳柏認真地答道。
“切,”趙烈不屑道,“下輩子吧你。”
“不,我能感受到,時機快來了。”陳柏搖頭否認道。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昂起腦袋,好奇地問道:“昨天回家躺在床上的時候才想起來,”
“我忘了問你你家在哪里了?”
艸!!!
趙烈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搞半天你連我老巢在哪兒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