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到這話,風眠眼眶微微一紅。
她忘了。
二小姐那么可憐,還等著大小姐完成此次的刺殺任務才能活命,可是……
風眠臉上滿是糾結難過。
“小姐……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不想二小姐死。”
“所以,你選了二小姐?”
“……”
風眠低下頭,沉默著不愿開口。
墨桑榆輕笑一聲:“好了,逗你的。”
她說完,目光瞥了一眼外面。
見外面的人走了,才又說道:“我不會殺他。”
殺了他,對她又沒什么好處。
“真的嗎?”
風眠聞言,抬頭看向她,臉上明顯閃過一絲驚喜,可隨即又黯淡下來:“可是,那二小姐怎么辦?”
二小姐?
墨桑榆沒有回答,神色漠然。
“不該你操心的事,別瞎操心,睡覺去。”
“哦。”
風眠乖乖的去了自己的小隔間里。
墨桑榆也回到床上,打坐調息。
門外偷聽的那個人。
是言擎。
他聽完便憤憤的來到書房。
“連風眠那小丫頭都知道咱們殿下的好,她倒好,自己惡毒,還逼著風眠做選擇,那個什么二小姐怎么能跟殿下比,遲早我要殺了她!”
書房內。
袁昭和顧錦之都在。
鳳行御正低頭處理一份文書,聞言筆尖未停,神色也沒什么變化。
“啥情況?”
袁昭抱劍站在一旁:“火氣這么大?”
言擎把剛才聽到的內容,又仔細跟他們說了一遍。
“她真不是個東西。”
袁昭聽完,與言擎同仇敵愾:“那個小丫頭還不錯,知道咱們殿下的好。”
顧錦之沒太大反應,用杯蓋慢慢撇著茶沫,語氣平淡:“她本就是為此而來,如今不過是親口說了些實話,有什么可意外的?不過……”
他話鋒一轉,看向鳳行御:“殿下,前幾日月影回報,說墨桑榆曾給暗處之人傳遞消息,之后便沒了下文。如今又牽扯到她妹妹,我擔心,她是否有了新的計劃。”
鳳行御聞言,這才放下筆,抬眼看向顧錦之,眸色深沉。
他正要開口,窗戶傳來一絲動靜。
下一瞬,一個黑影快速閃了進來。
正是月影。
“殿下,有人給皇子妃傳遞了消息,皇子妃看完便立刻出門了,屬下過來稟報一聲,這就跟上去。”
說完,她便準備再次從窗戶離開。
“等等。”
鳳行御忽然出聲。
月影腳步頓住,回身垂首。
鳳行御站起身,拿起一旁掛著的玄色大氅披上:“我親自去,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顧錦之眉頭微動,想說什么,最終化為一句:“殿下小心。”
……
墨桑榆依約來到城外的一個廢棄土廟。
她踏入滿是灰塵蛛網的廟宇,殘缺不整的佛像前,背對她站著一個身材精悍,腰間佩劍的男人。
男人臉上戴著一張毫無特色的鐵面具,只露出一雙精光內斂的眼睛。
聽到腳步聲,男人轉過身,目光如鷹隼般掃向墨桑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墨桑榆神色未動,只用魂識悄然掃過對方。
真氣內斂而凝實,實力,大概和言擎差不多。
被墨桑榆魂識掃過的剎那,男人眼神猛地一凝,驟然轉頭,警惕地掃視四周。
就在剛才,他竟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威脅。
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威脅。
是誰在附近?
男人仔細感知了一下,這破廟里,除了眼前這個連真氣波動都沒有的弱女子,并無他人。
難道是錯覺?
他心中驚疑,卻從未想過,那種威脅會跟眼前的墨桑榆有什么關系。
“錢帶來了嗎?”
墨桑榆確定了男人的實力,便開門見山的問道。
她要速戰速決,好趕緊回去睡美容覺。
男人壓下心頭疑慮,冷聲道:“你確定,有了這筆錢,就能獲得鳳行御的信任,找到下手機會?”
“信任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建立的,總得付出些什么。”
墨桑榆語氣淡淡:“再說,你們催得這么緊,我也沒有別的辦法。”
男人聞言,將信將疑:“你最好沒有騙我,要是敢耍什么花樣,就把你那個傻妹妹賣到窯子里去!”
“……”
墨桑榆眼底劃過一絲殺意,但臉上的神色并未變化:“放心,我比你們更想了結此事。”
男人盯著她看了幾眼,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破綻,沒發現異常,這才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遞了過去。
墨桑榆接過,快速清點了一下,眉頭立刻皺起:“我要十萬兩,你給我一萬兩?”
“十萬?”
男人嗤笑一聲:“你以為朝廷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就一萬兩,若是連這點事都辦不好,那你就是個廢物,留著也沒用!”
墨桑榆抬起眼,嘲諷道:“你那么厲害,怎么不自己去殺?還要靠我一個廢物。”
這話,明顯戳中了男人的痛處。
他眼神驟然狠厲,氣息都急促了一瞬。
若非無計可施,何必用這種迂回麻煩的方式。
之前派過一名九品高手前來刺殺,結果被鳳行御打成殘廢,僥幸逃回后沒多久便傷重不治。
他一個七品,近身都難。
見他不說話,墨桑榆冷笑一聲:“既然你也不行,那就閉嘴。”
“你!”
男人徹底被激怒:“你別過分,否則……”
“否則就殺了我妹妹?”
墨桑榆朝他走近,一直淡淡沒有什么表情的神色,紅唇突然露出了一抹笑意。
“你除了威脅人還會點別的嗎?”
“我……”
“你知道上一個威脅我的人,是什么后果么?”
話音落,不等男人反應,她靈力幻化出匕首,抬手便朝著男人的心臟狠狠刺入。
再轉動刀柄,讓刀刃在傷口內旋轉了兩圈。
極為狠辣。
“你……你竟敢……”
男人痛苦的低吼一聲,眼底是滿滿的震驚與不可置信。
他死都沒想到,墨桑榆敢動手殺他。
他壓根沒把墨桑榆放在眼里,所以根本沒有任何防備。
這一刀直接插進了他的心脈,他知道,自己肯定活不成了!
但他不甘心,怎么會死在這樣一個弱女子的手中?
生命力在劇痛中迅速流失,瀕死的恐懼和憤怒,迫使他用盡最后的氣力,凝聚全身殘余的真氣朝著墨桑榆拍去。
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上這個陰險毒辣的女人陪葬!
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墨桑榆確實是已經躲不開。
眼看著男人那一掌就要打下來,她干脆閉上眼,準備接下這一掌。
然后,千鈞一發之際,一股大力猛地將她向后扯去,背后撞進一個冰冷的懷抱。
同一時間,對面的男人如同破布口袋般,重重撞在殘破的佛龕上,又滑落在地,抽搐了兩下,便徹底沒了聲息。
墨桑榆站穩身形,抬頭一看。
身后的男人,是鳳行御。
她有些意外,又覺得,意料之中。
這男人一直派人盯著她,自然早就知道她的行蹤。
她只是意外,他竟會親自跟來。
“你別誤會,我不是救你。”
鳳行御被墨桑榆的盯的有些不自在,偏過頭,聲音冷硬的解釋一句。
“我知道啊,你是救你自己。”
墨桑榆實話實說:“剛才我一點也沒慌,反正無論受多大的傷,都會被你吸走,我死不了。”
鳳行御:“……”
他氣息微沉,但很快又恢復平靜。
“就你那點旁門左道的功夫,真不知道,是誰給你的勇氣敢出手殺一個武修七品的人?”
“我自己給的。”
墨桑榆上前去踢了兩腳男人的尸體,聲音漠然道:“敢威脅我,我管他幾品。”
鳳行御目光緊緊盯著她。
這一刻,他似乎有些看不太懂這個女人。
她到底哪頭的?
“麻煩殿下,處理一下尸體。”
墨桑榆在男人身上搜了一遍,又摸出來幾張大額銀票,和一個用金子做的令牌。
“你自己……”
鳳行御拒絕的話還沒說完,墨桑榆將那枚令牌給他扔過去:“這個給你,拿去融了,值不少錢呢。”
“……”
墨桑榆說完,就率先離開了這里。
鳳行御盯著手中的令牌,神色一點一點的冷下去。
回到皇子府。
顧錦之和言擎袁昭他們,都還在書房等消息。
看到墨桑榆和鳳行御幾乎是同時進的主院,幾人臉上的表情,都帶著幾分古怪和欲言又止。
尤其是言擎,看見墨桑榆手里捏著一疊顯眼的銀票,大搖大擺地從他們面前走過,眼睛都快瞪出來。
“她……她哪來那么多錢?!”
言擎壓低了聲音,語氣里滿是驚疑:“還有殿下,你們怎么……”
殿下不是暗中跟隨嗎?
這怎么還一起回來了!
鳳行御沒理會他,徑直走進書房,反手關上了門。
他將手中那枚純金令牌,交給了顧錦之。
燭光下,顧錦之只瞥了一眼,神色便驟然凝重起來。
這令牌上,有精雕細琢的龍紋和一個小小的“御”字印記。
他指腹摩挲過那個隱秘的印記,又湊近燭火仔細端詳了片刻,才緩緩放下。
“御前司,龍紋密令。”
顧錦之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寒意:“這是陛下身邊最隱秘的暗衛,直屬御前,只聽他一人調遣,持此令者,可監察百官,先斬后奏。”
書房內的空氣瞬間凝固。
袁昭倒吸一口涼氣:“皇帝把御前司的人都派來了?”
言擎拳頭攥得咯咯響:“這是真想置殿下于死地,為什么?殿下到底做錯了什么?”
“都別說了。”
顧錦之阻止言擎繼續說下去,他看向鳳行御問道:“殿下,這令牌哪來的?”
“她給的。”
鳳行御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眼底的墨色仿佛又深了幾分,像化不開的寒冰:“她殺了那個人,從他身上搜出來,給了我。”
“什么?”
“那妖女殺了御前司的人,還……把這令牌交給了殿下?”
這聽起來,確實讓人不太能相信。
但事實就是如此。
“她到底想干什么?”
袁昭百思不得其解:“殺了皇帝的人,對我們示好?可她圖什么,她知道我們又不能拿她怎么樣,她沒必要這么做,難不成是想讓我們保住她妹妹?”
“她妹妹在皇都,我們怎么幫她保?”言擎下意識是不想幫她的。
“應該不是,她若是想保妹妹,就不會殺那個人。”
顧錦之道:“殿下,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