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
**裸的威脅!
這口窩囊氣,實在咽不下……也得咽下去!
言擎被氣哭了。
委屈,憤怒,不甘啊!
目睹全部過程的羅銘:“……”
本想安慰一下言擎的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墨桑榆,又默默地放棄了。
他只是個大夫,惹不起。
“你們都出去吧。”
靜默一瞬后,鳳行御開口打破沉默。
羅銘連忙攙扶受傷的言擎,正欲出去。
“等等。”
墨桑榆清冷的聲音自他們身后響起。
兩人動作一僵,緩緩轉過身。
“若我沒記錯的話。”
墨桑榆輕輕甩了甩發麻的手臂,目光落在鳳行御臉上:“兩日前,殿下曾當眾說過,往后誰敢讓我掉一根頭發,便依軍法處置。”
她頓了頓,轉向羅銘:“羅大夫當時也在場,可還記得此事?”
羅銘只覺得頭皮一緊,在墨桑榆平靜卻極具壓迫感的注視下,又瞥向言擎那雙快要噴火的眼睛,喉結滾動,艱難地點了點頭:“……確有此事。”
他心里默念,兄弟,對不住了。
墨桑榆笑了笑,很滿意羅銘的識時務。
她不再言語,只靜靜看著鳳行御。
鳳行御下頜線繃緊,眸色深沉如夜。
書房內再次陷入沉寂,氣壓低得讓人喘不上氣。
良久,他薄唇微啟,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言擎,自行去領三十軍棍。”
“殿下!”言擎急喚一聲,臉上血色盡褪。
羅銘生怕再生枝節,連忙用力拽住他的胳膊,幾乎是半拖半抱地將人往外拉:“走吧,別讓殿下為難!”
走到門邊,羅銘想起鳳行御的傷,回頭擔憂道:“殿下,你的傷勢……”
“無礙。”
鳳行御擺了擺手,目光未從墨桑榆身上移開。
房門輕輕合攏,隔絕了外面的視線。
燭火搖曳,將兩人的影子長長投在墻壁上。
墨桑榆自顧自地搬過一張木椅,在鳳行御書案對面安然落座。
姿態閑適,好似她才是這里的主人。
鳳行御盯著她,眼神冰冷:“你到底想干什么?”
墨桑榆挑眉,唇邊掠過一絲極淡的弧度:“這話,不該由我來問殿下么?”
“是你先殺了我兩名親衛。”
“殿下說反了吧,是他們要殺我,我那是正當防衛,他們自己沒用,才被我反殺,這能怪我嗎?”
“……”
鳳行御氣息微沉:“你奉命而來,是何目的,當真以為我毫無察覺?”
“奉命?”
墨桑榆微微偏頭,露出些許疑惑的神情,隨即恍然般輕笑:“哦……那殿下說說看,我奉命而來,到底有何目的?”
“裝傻有意思嗎?”鳳行御的耐心在逐漸消磨。
墨桑榆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不管是什么目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身體前傾,目光直直撞入鳳行御深不見底的瞳仁,聲音一點一點冷下去:“你的命,現在在我手上,不想死的話,就別惹我。”
鳳行御眸光驟寒,豁然起身,伸手扼向她的咽喉。
動作快得帶起一陣微風。
墨桑榆連眼皮都未眨一下,不閃不避,甚至還仰起嬌嫩優美的脖頸,方便他掐。
這簡直就是無聲的嘲諷。
猖狂至極。
鳳行御的手,僵在半空,最后慢慢攥成拳頭。
他重重地坐回椅子,氣息沉亂。
墨桑榆也緩緩靠回椅背,唇邊那抹似有若無的笑意終于真切了幾分,但依舊冰冷。
“你看。”
她輕輕開口:“其實我們也可以和平相處,只要你和你的人別總想著殺我,那我們就都是安全的,這樣不好嗎?”
鳳行御目光再次看向她,這次,眼中帶著審視。
“你以為我會信你?”
“你可以不信,只不過,你沒有其他選擇。”
說完,墨桑榆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才想起什么,又回頭說道:“哦對了,那新房太破,還是主院這邊好點,我打算明天搬過來。”
鳳行御神色驟冷,蹙眉道:“你說什么?”
墨桑榆站在門口,逆著燭光,側顏線條清晰:“我說,新房太破,主院這邊瞧著不錯,我明日便搬過來。”
看到他臉上的愕然,她輕笑一聲,補充了一句:“殿下別想多了,我的意思是,住你隔壁的那間廂房,可不是跟你一起睡。”
最后一句,直接讓鳳行御的臉色繃不住了,聲音冷硬道:“那也不行,我不同意!”
“哦。”
墨桑榆應得干脆,拉開門徑直走了出去,顯然沒把他的反對放在心上。
她說明天搬,就是明天搬。
聽著腳步聲遠去,鳳行御揉了揉眉心,肩上的傷和心頭的郁結一同發作。
書房外,幾道人影立刻閃了進來。
除了去領軍棍的言擎,軍師顧錦之,副將袁昭,以及提著藥箱的羅銘都來了。
羅銘一言不發,上前便要替鳳行御把脈檢查傷勢。
三天時間,又是刀傷,又是中毒,又是內傷。
這鐵打的身體,怕是也遭不住。
關鍵,北境的敵軍最近又開始不安分了,隨時都有可能發動戰爭,沒了殿下,這仗可怎么打!
“殿下,那妖女……她到底想怎樣?”
袁昭性子直,搶先問道。
他剛從外面巡防回來,聽了言擎一知半解的轉述,心頭火起,又滿是疑惑。
鳳行御將方才與墨桑榆的對話,揀要緊地說了一遍。
“她想搬來主院?”
顧錦之摸了摸自己光潔的下巴,眸中精光閃動:“這倒是,有點意思。”
鳳行御冷冷地瞥他一眼。
“顧先生,我就是不明白!”
袁昭眉頭擰成疙瘩:“按言擎說的,還有驗證后的結果,她現在明明可以殺了殿下,她自己傷個手指頭,殿下可能就得丟半條命,那她為什么不動手?還說什么和平相處,騙鬼呢!”
這也是羅銘和剛剛被扶回來,趴在榻上哼哼的言擎,共同的疑問。
有此等利器在手,豈有不用的道理?
顧錦之沉思片刻,緩緩道:“這正是關鍵所在,她或許可以殺了殿下,但然后呢?”
他環視眾人:“殿下若死,我們這些人會放過她嗎?”
答案不言而喻。
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他們也一定會替殿下報仇。
“所以。”
顧錦之下了結論:“在找到能確保自己安全脫身的辦法之前,她不會輕易動手。”
袁昭恍悟,隨即臉色更沉:“那我們就真的拿她毫無辦法嗎?”
“目前,確實沒有什么好的辦法。”
顧錦之點頭,看向鳳行御:“殿下,眼下的局勢,咱們比較被動,只能暫且看一步走一步,除了不能再傷她,更要派人盯緊她,她活著,殿下才能安然,她若想逃,或是準備同歸于盡,那才是真正的絕境。”
“這么說,我們還得保護她?”
“沒錯,既然她主動要搬到主院來住,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于我們而言,也更有利于掌控她的行蹤。”
鳳行御靠向椅背,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陰影:“那就,如她所愿。”
趴在榻上的言擎聞言,把臉埋進了軟枕里,發出含糊又悲憤的嗚咽。
這日子,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