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將于南郊設(shè)壇、犒賞三軍的消息,如同在滾沸的油鍋中潑入冷水,瞬間在鄴城內(nèi)外炸開。明眼人都清楚,這絕非簡單的慶功,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政治秀,一場旨在徹底吞并河北、收服林墨的鴻門宴。
州牧府內(nèi),燈火徹夜未熄。
徐庶與幾名絕對核心的幕僚,正在緊張地核對名單、推演流程、預(yù)設(shè)曹操可能發(fā)難的各種情形及應(yīng)對策略。每一個細節(jié)都可能決定成敗,乃至生死。
“曹操必會逼主公當眾表態(tài),或交出地宮之秘,或前往許都‘養(yǎng)病’。”一位中年文士憂心忡忡,“屆時眾目睽睽,若直接拒絕,便是公然抗命,授人以柄;若應(yīng)允,則萬事皆休!”
徐庶目光沉靜:“所以,主公不能‘直接’拒絕,也不能‘輕易’應(yīng)允。我們要在‘遵命’與‘抗命’之間,為他設(shè)下第三道門。”
“第三道門?”眾人疑惑。
“一場……他曹操也無法掌控的‘意外’。”徐庶的聲音低沉而堅定。
與此同時,裴元紹依照林墨的“第二套方案”,開始了秘密行動。他挑選出的那百余名精銳老兵,如同鬼魅般融入了鄴城的陰影之中。他們不再僅僅是耳目,更化身為無形的手。
有人利用討逆軍剛剛接管的半個城門之便,將幾件來自地宮廢墟、經(jīng)過烏金翁和李郎中特殊處理的、散發(fā)著微弱能量波動的“小玩意兒”,悄無聲息地運入了城內(nèi),藏于預(yù)定的地點。這些東西本身不具備多大威力,但其獨特的能量特征,卻是計劃的關(guān)鍵。
有人則開始在市井間,散播一些經(jīng)過精心加工的流言。流言并非直接攻擊曹操,而是巧妙地提及壺口關(guān)血戰(zhàn)時,某些“天現(xiàn)異象”、“地涌藍光”的“神跡”,將林墨的形象與某種“天命所歸”、“身負神異”的模糊概念聯(lián)系起來,為即將到來的“意外”鋪墊氛圍。
更有幾名膽大心細的,甚至設(shè)法接近了被軟禁的吉平所在的“別館”外圍,雖然無法接觸,卻將一些關(guān)于吉平家小在許都“處境艱難”、以及曹操對“知曉秘密者”一貫手段的“聽聞”,通過看守的閑聊,“無意間”傳遞了進去。他們要加劇吉平的恐懼和絕望,讓這顆棋子,在關(guān)鍵時刻能產(chǎn)生意想不到的化學(xué)反應(yīng)。
靜室之內(nèi),林墨盤膝而坐,不再偽裝昏迷。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周身卻縈繞著一股極其微弱、卻引而不發(fā)的能量場。他全部的心神都沉入體內(nèi),與那圓盤,與地底那點藍光進行著更深層次的溝通。
同步率,在巨大的壓力和外界的能量刺激下,被動而緩慢地提升著,已然接近百分之五。這個數(shù)值依舊很低,卻讓他對地宮能量的理解和運用,有了質(zhì)的飛躍。他不再僅僅是感應(yīng)和引導(dǎo),而是開始嘗試……有限的“編織”與“塑造”。
他“看”到了腦海中那藍色晶體傳遞來的更多信息碎片,關(guān)于能量結(jié)構(gòu)、頻率共振、乃至對生命體精神情緒的微弱影響方式。它似乎……在教導(dǎo)他?或者說,在利用他,進行某種意義上的“實驗”?
…外部壓力峰值臨近…建議:構(gòu)建低強度廣域能量共振場…頻率δ-7…效果:干擾精密儀器,放大生命體負面情緒(恐懼、疑慮)…同步率需求:4.8%…
…警告:過度抽取能量或精神超載,將導(dǎo)致不可逆損傷…
冰冷的提示,不帶任何感情,卻為林墨指明了方向。
“放大……負面情緒么?”林墨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正好。”
他開始調(diào)動那微弱的地宮能量,并非用于攻擊或防御,而是以一種極其隱晦的方式,如同水紋般向整個鄴城擴散。這種波動對人類幾乎無害,甚至難以察覺,但其特定的頻率,卻能如同催化劑般,悄然放大人們內(nèi)心深處潛藏的不安、猜忌和恐懼。
他要讓曹操的這場“盛典”,從一開始,就籠罩在一層無形的不祥陰影之下。
城外曹軍大營,曹操同樣未眠。
“林墨那邊,有何動靜?”曹操擦拭著佩劍,頭也不抬地問道。
郭嘉立于下首,眉頭微蹙:“出奇的安靜。徐元直等人似乎在積極準備赴宴,裴元紹部下也規(guī)行矩步。但……太過安靜了。而且,城內(nèi)近日有些關(guān)于林墨的古怪流言,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感。”
荀攸補充道:“據(jù)醫(yī)官報,被軟禁的吉平,情緒極不穩(wěn)定,時而呆坐,時而喃喃自語,似乎……已近崩潰邊緣。”
曹操停下擦拭的動作,劍身寒光映照著他深邃的眼眸:“安靜?壓抑?崩潰?呵,困獸之斗,徒增笑耳。傳令下去,明日大典,護衛(wèi)增至三倍!壇場四周,埋伏強弓硬弩!朕倒要看看,他林墨能玩出什么花樣!”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絕對的自信:“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徒勞!”
次日,黎明。
鄴城南郊,一座高大的土壇已然壘起,旌旗招展,甲士林立,肅殺之氣彌漫。河北各郡官吏、士族名流,皆已奉命抵達,按照品級爵位立于壇下,人人面色凝重,竊竊私語,空氣中彌漫著山雨欲來的緊張。
曹操身著朝服,在夏侯惇、許褚、于禁、樂進等一眾猛將謀臣的簇擁下,緩步登壇,威儀赫赫。他目光如電,掃過臺下眾人,最后,落在了那輛由徐庶、裴元紹護送著,緩緩駛近的、屬于林墨的馬車之上。
所有目光,瞬間聚焦于此。
風暴,終于在這一刻,被推向了頂點。
馬車停下,車簾掀開,一身素白常服、面色蒼白如紙、需要兩名侍從攙扶才能勉強站立的林墨,出現(xiàn)在了所有人面前。
他抬起頭,望向高壇之上的曹操,目光平靜,深處卻仿佛有幽藍的火焰在無聲燃燒。
盛宴,即將開席。而誰才是這場盛宴的主菜,猶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