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慷慨”承諾迅速化為實質的行動。一車車標注著“御用”的珍稀玉石、奇金異鐵被運入鄴城工匠坊,其中甚至包括幾塊據說是從泰山封禪遺跡中出土的、自帶微弱陽剛氣息的“雷擊木”核心。同時,大批關于河內郡地理水文、乃至一些被列為禁忌的前朝堪輿圖錄,也被抄錄副本,送入州牧府偏廳。
烏金翁和李郎中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脈,帶領著工匠坊的精英日夜不休。有了明確的方向和近乎無限的資源支持,研發進度一日千里。基于“震雷鐸”原理,他們設計出了更大功率的“驚蟄鼓”,需要數人合力敲擊,能發出籠罩范圍更廣的低頻震波;借鑒“陽炎鏡”的思路,他們嘗試用雷擊木核心與特定晶體結合,制作能短暫儲存并釋放強烈光束的“烈陽符”;甚至開始摸索,如何利用地宮殘骸的能量特性,制造出能干擾甚至暫時癱瘓怪物能量核心的小型“能量陷阱”。
州牧府地下,對吉平的精神“挖掘”也進入了更精細、也更危險的階段。林墨不再滿足于被動接收記憶碎片,他開始嘗試引導吉平的潛意識,圍繞“黃泉之眼”、“黑色骨殖”、“克制之法”等關鍵詞進行定向“聯想”。
這個過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吉平的精神世界已是一片廢墟,任何過度的刺激都可能引發徹底的崩壞。林墨不得不將同步率精確控制在百分之六點五到百分之七之間,小心翼翼地撥動著那些脆弱的意識殘弦。
收獲是巨大的,卻也令人不安。
他“看”到了吉平基于那半卷《山海異物志》殘篇和自身研究,繪制的一些臆想圖——將人體經絡與地脈走向對應,標注出一些可能引動或平息地脈能量的“竅穴”與“節點”。這些理論荒誕不經,卻隱隱與林墨體內圓盤對能量的感知方式有某種暗合。
他更“聽”到了吉平在瘋狂囈語中,反復提及一個名為“葬土”的概念。據吉平破碎的推測,“黃泉之眼”周圍必然存在著大量經過陰煞能量長期侵染的土壤,即“葬土”,這種土壤是孕育和維持那些黑色怪物的溫床,也是其力量的部分來源。若能凈化或隔絕“葬土”,或可削弱那怪物的力量。
“葬土……能量溫床……”林墨若有所思。這或許是一個突破口。
然而,就在林墨全力投入對溫縣威脅的研究時,來自北方的戰報再次拉響了警鐘。
張遼在信中寫道,依靠“震雷鐸”和“陽炎鏡”,曹軍穩住了防線,甚至發起了幾次小規模反擊,清剿了不少“幽狼”和“晶背熊羆”。但怪物們的進化速度遠超預期,最近出現了兩種更難纏的新變種:一種形如巨蜥,能噴射帶有強烈腐蝕性的幽綠毒液;另一種則體型細小,能鉆入地下,從意想不到的角度發動襲擊,被士兵們稱為“地虺”。
張遼憂心忡忡地表示,現有的武器對付這些新變種效果大打折扣,防線壓力巨大。他隱晦地詢問,鄴城方面是否有更新的克制之法。
與此同時,霍峻從河內傳來密報:曹操派出的第二波人手已抵達溫縣,這次不再是暗衛,而是由幾名身著道家袍服、手持羅盤等物的人帶領,似乎是想從“術”的層面解決“黃泉之眼”。這些人圍繞著伍家祖宅布下了某種陣法,但效果不明。霍峻的人遠遠觀察到,那宅子地下的“動靜”似乎并未平息,偶爾仍有低沉的異響傳出。
“曹操果然不死心,還想用他的人解決問題。”徐庶看著兩份情報,眉頭緊鎖,“北方怪物在進化,溫縣之事也未解決,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林墨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多方壓力如同潮水般涌來,他必須抓住重點。
“回復張將軍,將‘能量陷阱’的初步構想和‘烈陽符’的樣品送過去,讓他試用。并提醒他,重點防御水源和地下。”林墨快速下令,“另外,將‘葬土’的概念和吉平關于地脈節點的臆想圖,整理成一份模糊的報告,送給曹操。告訴他,欲制‘黃泉之眼’,或需從此處入手。”
他這是再一次的引導和試探。既要展現自己的價值,讓曹操持續依賴,又要隱藏真正的核心秘密,同時將曹操的注意力引向更具體、也可能更危險的研究方向。
“那我們自己呢?”裴元紹忍不住問道,“總不能一直等著曹操的人去碰釘子吧?”
“我們當然不能等。”林墨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元紹,讓你手下最機靈、身手最好的人,準備好。我們需要親自去一趟溫縣外圍,不是進去,而是近距離感受那里的能量場,驗證吉平關于‘葬土’和地脈節點的推測!”
他必須獲得第一手的資料,才能制定出真正有效的對策。依賴曹操或者枯坐鄴城,最終只能是死路一條。
“主公,您的身體……”徐庶擔憂道。
“無妨。”林墨擺手,感受著體內那絲因持續運用而似乎壯大了少許的藍光能量,“有些風險,必須冒。”
就在林墨緊鑼密鼓地準備親自前往溫縣時,一個來自許都的、看似不起眼的消息,通過隱秘渠道送了進來:于吉門下那名與司馬朗接觸過的弟子,在數日前暴斃于許都館舍,滿寵對外宣稱是“突發惡疾”,但尸首被迅速處理,疑點重重。
林墨看著這條消息,瞳孔微縮。
曹操……已經開始清理了嗎?還是說,于吉門下弟子的死,背后另有隱情?
局勢愈發撲朔迷離。北方的怪物,溫縣的邪眼,神秘的方士網絡,曹操的猜忌與利用……所有線索都糾纏在一起,指向一個愈發深不可測的未來。
林墨知道,他這趟溫縣之行,已不僅僅是探查,更可能是一次主動踏入更大漩渦的開始。但他別無選擇,只能迎著風暴,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