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平死了。
這個秘密的攜帶者,在意識徹底燃燒的絢爛與痛苦中,將關乎世界存亡的真相,如同燙手的火炭,塞入了林墨手中。州牧府地下?lián)c那間陰冷的石室,此刻仿佛還殘留著他精神湮滅時逸散出的、混合著恐懼與一絲解脫的詭異氣息。
林墨的狀況同樣糟糕。強行突破同步率極限挖掘真相,讓他的精神如同被撕裂般劇痛,身體更是虛弱到需要徐庶和裴元紹攙扶才能勉強維持。但他那雙深陷的眼眸,卻燃燒著前所未有的火焰——那是知曉了自身使命與真正敵人后的決絕。
“星骸……這是我對那個暗綠色星球的命名。”林墨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破舊風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確定,“它并非活物,更像是一具……漂流在星海中的、充滿死亡與污染意志的巨大殘骸。它的‘凈化’,是一種將一切有序生命與能量,同化為它一部分的本能。”
徐庶和裴元紹侍立榻前,臉色蒼白,消化著這遠超他們想象極限的恐怖信息。天外入侵?世界守護?這已然是神話的范疇!
“主公,此事……太過驚世駭俗。若宣揚出去,恐天下大亂,無人能信!”徐庶艱難道。
“所以不能宣揚。”林墨喘息著,“但必須讓該知道的人知道。曹操……他必須知道。只有讓他明白,他爭霸的天下之外,懸著一柄足以毀滅一切的利劍,他才可能暫時放下對我們的猜忌,甚至……成為暫時的盟友。”
“可如何讓他相信?”裴元紹眉頭擰成了疙瘩。
“讓他自己‘找到’證據(jù)。”林墨眼中閃過一絲算計,“元直,將我們之前整理的、關于‘黃泉之眼’能量特性與北方怪物進化模式的分析,挑選最無法用常理解釋的部分,通過我們在曹營的暗線,不著痕跡地送到郭嘉眼前。尤其是……強調那種能量對生命形式的‘標準化’、‘同質化’改造傾向,這絕非自然演化或尋常邪術所能為。”
徐庶立刻領會:“屬下明白!郭嘉智計超群,必能從中嗅出非同尋常之處,進而引導曹操去追尋更深層的真相。”
“另外,”林墨繼續(xù)道,“讓我們的人,在民間悄然散播一些關于‘古之熒惑守心,天下大亂’、‘妖星現(xiàn),災厄臨’的古老星象預言,將其與近年來的天災兵禍隱隱關聯(lián)。尤其是……將‘熒惑’與‘綠色’、‘災厄’聯(lián)系起來。”
他要從底層輿論和頂層情報兩個方向,潛移默化地鋪墊“星骸”的存在。
“那我們現(xiàn)在該如何應對?”裴元紹問道,“北方的怪物還在增多,溫縣那個‘眼睛’也還在……”
“收縮防線,鞏固根本。”林墨果斷下令,“傳令張遼將軍,可以適當放棄一些邊緣據(jù)點,依托城池和險要地形進行防御,以保存實力、減少傷亡為主。我們的重心,要轉移到對‘星骸’力量的深入研究和對克制武器的開發(fā)上。”
他看向徐庶:“元直,你親自負責,將吉平留下的所有研究筆記、臆想圖,以及我們目前對地宮能量、藍色晶體的所有認知,進行系統(tǒng)性整理。我們要建立我們自己的‘知識庫’。”
“烏金翁和李郎中那邊,所有資源優(yōu)先供應。研究方向明確:一是擴大‘震雷鐸’、‘烈陽符’的威力與作用范圍;二是根據(jù)吉平關于‘葬土’和能量節(jié)點的理論,嘗試制造能夠凈化或隔絕‘星骸’污染能量的裝置;三是……研究我體內的藍色晶體!”
說出最后一句時,林墨的眼神無比凝重。這枚鑰匙,是希望,也可能蘊藏著未知的風險。
安排完這一切,林墨疲憊地閉上眼。精神的損耗讓他幾乎無法思考,腦海中卻不斷回閃著吉平臨死前看到的畫面——那暗綠色的恐怖星辰,那掙扎的藍色世界,那瘋狂舉著綠色晶體的伍宕……
伍宕!這個關鍵的鑰匙!他當年到底從哪里得到的綠色晶體?他現(xiàn)在是死是活?他背后,是否還有更龐大的、知曉“星骸”秘密的組織?
一個個謎團,如同沉重的鎖鏈,纏繞著未來。林墨知道,在“星骸”這共同的威脅下,他與曹操,與這天下所有的勢力,其關系都將被重新定義。戰(zhàn)爭與和平,忠誠與背叛,都將擁有全新的注腳。
而此刻,在遙遠的許都。
郭嘉看著案頭那份由不同渠道“偶然”匯聚而來、皆指向北方怪物與溫縣邪眼能量特性異常的情報分析,久久沉默。他推開窗,望著夜空中那輪清冷的明月,以及天邊一顆略顯晦暗的紅色星辰(熒惑),羽扇輕搖,喃喃自語:
“標準化改造……同質化侵蝕……非此界之力……林墨,你究竟想告訴我什么?難道這煌煌天漢,真的……已被天外惡客盯上了么?”
他轉身,鋪開絹帛,開始給曹操撰寫一份措辭極其謹慎,卻足以石破天驚的密報。
星骸的陰影,正以一種無人知曉的方式,悄然籠罩這個古老的國度。而意識到這陰影存在的人們,他們的命運,也將隨之駛向不可預測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