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慶一看見這人,眉毛嘴巴瞬間耷拉下來。
眉宇擰成“川”字,最說話的聲音比嘴硬的石頭還硬。
“這里是馬廄,誰允許你進來的?!?/p>
戴金鏈子的男人往地上吐了口口水:“我回自己的俱樂部,還要別人允許?這塊地上老子哪里去不得?”
他的俱樂部?
章慶臉色更加難看,拳頭緊握:“誰說這是你的俱樂部,我爸沒同意賣給你?!?/p>
“你爸同意,那也是遲早的事。除了我,誰還愿意買你們這俱樂部?地段地段一般、會員會員又少、除了飛云,你們剩下的馬還有什么有名氣的?”
男人一晃一晃地邁著步子,走近章慶:“月亮島挖走你們不少會員吧?會員退費退了不少錢?你爸氣急攻心現在還在醫院搶救,每天iCU也要不少錢吧?”
他用肥胖的手指戳著章慶的心口,用力又帶著十足惡心的意味:“老牌俱樂部只接收你們的馬,地和人都不要。我還愿意買你們場子接盤改造,算你們運氣好了。”
“不想你手術室的爸醫藥費斷供,你就早點簽字,我可是早就等不急了。”
章慶直接一拳打在胖子的臉上:“滾!再敢提一句我爸,我今天就打死你!”
他紅著眼睛粗喘著氣,呼吸聲如破舊的風箱。
胖子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從地上爬起來:“行,章慶,你有種。老子告訴你,1600萬的報價也沒了?!?/p>
“你抱著你那破馬,你那破地等死吧!老子要你求著老子買!”
胖子氣沖沖地走了,臨走還氣不過,一腳踹在門上。
結果門猛地撞到墻壁又彈回來,直接給他額頭撞腫。
章慶調整好呼吸和表情之后,才轉過頭,臉上帶著笑意:“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p>
“選好了馬,我們就出去吧?!?/p>
夏以安猜到了什么,卻只是笑著點頭。
她牽著飛云走出馬廄,葉枝桃正在給她的馬梳毛。
葉枝桃的馬身上有多色背毛,白色和黑色相交,臉部還有一些地方有棕色的毛。
她驕傲地給夏以安介紹:“這是我的馬,平時養在俱樂部。是美國花馬,跟我一樣,叫桃子。”
章慶接過葉枝桃遞來的梳子收好:“美國花馬的體型特征就是毛色不一樣,身上的圖案會因為不同的毛色而多變。葉子當時來我們俱樂部,說要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馬,就選了這個?!?/p>
“而且花馬性格很溫馴,也很適合新人騎手?!?/p>
葉枝桃看見飛云蹭著夏以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指著飛云的手顫抖:“這是飛云?是飛云吧?你們俱樂部就一匹純白馬?!?/p>
“她居然這么親人???”
夏以安的手一直輕輕摸著飛云脖子附近的鬃毛,食指卷著一小撮轉啊轉的,飛云也不生氣:“飛云不是親人的性格嗎?她一見面就很黏我?!?/p>
葉枝桃伸手。
飛云一甩頭不搭理她,邁著小步子繞到躲到夏以安的另一邊,明顯是非常不待見葉枝桃。
氣得她哇哇大叫。
“你看見了嗎!飛云對所有人都這樣!只有從小養她的訓練員能跟她接觸。俱樂部多少人想親近飛云,飛云都不帶理的。”
“心情好才讓你上身,三分鐘就給你扔下來了?!?/p>
就這還有很多人想騎飛云呢。
夏以安看向章慶,章慶點點頭。他伸出手,飛云直接打了個響鼻給他噴走。
“俱樂部只有我爸和訓練員能接觸她,你是第一個能讓她低頭親近的人。”
章慶看著飛云,眼睛里有些看不透的情緒。
“她可真喜歡你。”
給飛云上裝備的過程中,章慶告訴夏以安飛云的來歷。
飛云是荷蘭溫血馬,這是馬術賽場公認的“天花板”。
擁有卓越的跳躍能力、強大的運動機能,而且性格穩定攻擊性不強。
她父親是傳奇的種馬,曾在奧運會馬術比賽上獲得金牌。母親來自德國一個以沉著冷靜和聰慧著稱的母系家族。
飛云完美繼承父親和母親的優點,強大聰慧又冷靜。
多次在各大比賽中獲獎。
每年慕名來看飛云的人不在少數,俱樂部也是靠這個才勉強維持經營。
夏以安在章慶的指導下,給飛云套上馬鞍馬墊這些東西。
然后準備上馬。
“左腳前掌踩住馬鐙,然后握著韁繩右腳跨過馬背。坐穩之后,雙手握住韁繩?!?/p>
夏以安坐穩之后,就開始策馬奔騰——才怪。
是章慶牽著飛云,然后她坐在馬上溜達。
那感覺,有點微妙。
即便隔著墊子,夏以安也能感受到飛云傳遞過來的體溫。
這種感覺和坐車不一樣,你清楚地知道,你是騎在一只活物的背上。
飛云每一次的邁步踏蹄,所調動肌肉的感覺,都清晰傳導給她。
夏以安有些緊張,但是來之前她也做過功課,不是什么都不懂。
一開始的不適應是很正常的,越是這時候,越是要放松。身體過度緊繃容易抽筋受傷,而且情緒也會傳遞到馬身上。
她放遠目光,放松注意力,讓自己不要過度去感受。
飛云也很配合,耐著性子陪夏以安放松。等感覺到夏以安適應之后,才稍微微加快腳步。
夏以安忍不住微微彎腰,摸著她的鬃毛。
“飛云飛云,你好乖啊,我好喜歡你?!?/p>
小金蛋瞬間炸毛了。
【那我呢!】
【也喜歡你呀?!?/p>
夏以安阿趕緊端水:“你們兩個都是我最喜歡的寶寶?!?/p>
小金蛋不服氣,揪飛云的毛。
但它無實體,飛云什么感覺都沒有。
這么耐著性子轉了一個小時,確定夏以安和飛云配合好之后,章慶才松開手。
飛云打了個響鼻,感受到自由之后,終于“踢踏踢踏”開始小跑,沒感覺到夏以安的害怕之后,越跑越快。
夏以安牢牢握著韁繩,任由飛云奔騰。她能聽見耳邊呼嘯的風聲,風馳電掣,仿佛天地間所有的事情都被拋之腦后。
飛云帶著她跑了兩圈,然后竟然開始上障礙!
章慶緊張:“飛云!”
夏以安有些害怕,卻沒松開手。
反而握緊韁繩。
“唏律律——!”
飛云仰天長嘯,身體后仰,收起前腿。她后肢肌肉繃緊,瞬間爆發高高躍起。
那一刻,她猶如閃電一樣,在空中繃出完美的虹弧。優雅伸長的脖頸,盡顯曲線的美。
前腿越過障礙,后蹄落地輕盈如羽,夏以安在這中間感受著身體被高高拋起又墜落的感覺,興奮地大叫。
“好刺激!”
飛云的蹄步都透露著興奮,帶著夏以安越過一個又一個的障礙,一個完全信任,一個完全自由,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好得像從小一起訓練長大的搭檔。
一場跑馬,夏以安大汗淋漓,卻直呼過癮。
她輕拉韁繩,飛云放緩速度慢慢停下。
章慶趕緊跑過來拉住她:“我的祖宗啊,你們是要嚇死我。你可是第一次上馬的新人?!?/p>
夏以安笑了笑,看著飛云的目光無比柔和:“飛云很乖,也很聽話,我相信她不會傷害我。”
章慶苦笑,搖著頭沒說話。
夏以安看向遠處。
“我很喜歡飛云,所以看在飛云的面子上,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讓葉枝桃叫我來的目的,現在就可以說?!?/p>
章慶一愣。
“夏小姐,你的意思是……”
夏以安抬手,止住他的話音。
“機會只有一次,如果開口說的不是我想聽的實話,就不用開口了?!?/p>
夏以安聲音輕輕的,卻猶如一記重錘,捶在章慶的胸口。
讓他聲音梗塞,半晌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