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眉苦笑道:“府上這么多下人,奴婢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個,若無事,您怎會看得到我?
退一步說,您要想處置奴婢,大可以直接把這事告訴二夫人,都不必見奴婢……”
姜沉璧淡淡一笑:“倒是個聰明人。”
不過想來也是,這畫眉要不是個聰明的,只怕早已和其余那些被衛玠沾染了身子的婢女一樣下場了。
“起來吧。”
畫眉驚得腿軟,還是紅蓮上前扶了一把,她才勉強站起。
姜沉璧:“我要你在文心閣找一點兒見不得人的東西,拿出來給我。”
“……”
畫眉抿了抿唇,心中已然有了數,但又神色很是猶豫:“奴婢可以想辦法拿,但萬一二公子發覺——”
“等你把東西拿給我,我便將你的身契給你,再備一百兩銀,你可以離開衛府,自己去生活。”
畫眉眼睛一亮:“好!”
……
夜幕降臨,謝玄結束一整日忙碌,剛回到自己府上,就見到了翟五。
他心頭一跳:“約在何處見面?”
為安全起見,這兩年他與姜沉璧見面的次數其實極少,相思難耐他也咬牙忍住。
可自從法光寺那夜、還有上次清音閣會面之后,他對她的想念再難按住,隔幾日便深夜摸去侯府附近。
又怕真的看到她舍不得走,只敢蹲在侯府附近的靜海閣頂層,遠遠眺望一會兒。
如今她終于要約自己見面了!
謝玄心口有些熱,便連那素來冷漠至極的眸光,都掛上幾分熱切:“何時?清音閣會面?”
這一次見面,他或許可以試探一下,確定姜沉璧是否認出了自己。
“不是約見……”
翟五欲言又止,低聲把姜沉璧吩咐告知。
謝玄怔了怔,眉頭逐漸皺起:“為何吩咐這些?”
“不知,姜少夫人吩咐時說,她沒有合適的人去辦這些,如果屬下覺得不妥,就讓屬下詢問都督。”
“……”謝玄陷入沉默,不知過了多久,他擺手:“你按照她的吩咐做就是。”
翟五應“是”退走。
謝玄一人坐在桌邊,燈臺上的燭火忽閃跳躍著,他的眼底涌動濃濃疑問。
阿嬰為何吩咐翟五這些?
還要翟五來問自己?
好像篤定他會讓翟五聽她命令似的……
而且,前些日子阿嬰才用青鸞衛的名頭對付姚氏,如今又盯衛玠。
她似乎針對上了二房。
為何針對?
這么些年二房、三房雖各自有些小心思,但一直算是相安無事。
于少寧稟報來的侯府消息也說,府上一切平穩。
阿嬰并未和人起過什么沖突,只說她因一點意外手臂受了點兒傷,倒是也沒說是什么意外。
不過,他似乎有一段時間,沒有親自聽于少寧稟報。
消息都是唐翎采轉述……
謝玄又想起,兩個月前阿嬰在法光寺被人算計,他曾吩咐于少寧追查是何人下手,到現在于少寧也沒回復。
不該這么久沒回復。
阿嬰又這么巧這個時候針對二房、針對衛玠,難道當日法光寺算計阿嬰的人就是衛玠?
謝玄的神色,越來越深沉凝重。
須臾,他朝外喚:“戴毅。”
“都督。”
廊下親衛側身拱手,聲線低沉:“有何事吩咐?”
“你重新選兩個送去衛府,打探一下衛府最近的情況,記著,做隱秘些,別讓任何人發覺,尤其是唐小姐。”
……
翟五第二天就遞了話進來,說已經分派人手去辦。
讓姜沉璧安心。
紅蓮驚詫無比:“謝都督他……竟然真讓翟五去做?”
而且這么有效率!
姜沉璧面色淡然,毫不意外:“衛玠最近出府可勤快么?”
“很勤快,方才我進來時還聽到兩個下人說,二公子從二夫人那兒拿了一副頭面出門了,”
紅蓮冷哼一聲,“前幾日去賬房支取銀子,被先生給拒了,如今怕不是拿了頭面出去換錢用?”
“也有可能是送人呢。”
“送給那個女扮男裝的劉小姐嗎?”
紅蓮遲疑道:“二公子這樣殷勤,是想和劉家結親?可那劉家是侍郎府,二公子職位低微,他們能愿意?”
“為何不愿意?”
姜沉璧看向她,“衛玠雖在戶部官職低微,但他背靠侯府,如今侯府爵位又沒定下,在外人眼中,他可是很有前途的。”
姜沉璧又幽幽一笑:“不過,等劉家那邊知道衛玠是個衣冠禽獸,定然是不會再愿意。”
……
“你這傷可用藥了么?怎么感覺好幾日一點好轉都沒有?”
長樂街上一間書齋雅室內,清瘦秀氣的公子蹙眉盯著衛玠臉頰上的青紫,眼神十分關懷。
“用了,”
衛玠嘆了口氣,一副無奈的樣子,“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婢女近身服侍,小廝難免手腳粗笨,藥也抹不好。”
“我家中兄長都有貼身侍女……你真與尋常男子不同,潔身自好。”
清秀公子眼中閃著歡喜的光,從懷中拿出一個白玉瓷瓶,“喏,這個給你,我專門給你備的藥。”
“多謝,正好我今日還沒用藥,現在就涂一點兒吧。”
衛玠笑著接下,拔了塞兒,手指沾了藥去抹傷口。
可是抹了好幾下都沒抹到合適位置。
清秀公子提醒數次,實在看不下去,親自上前,“這么大個人笨手笨腳的,還是我幫你吧!”
他指尖挖一小塊藥泥,點在衛玠傷口上,再慢慢打著圈涂抹勻稱。
這清秀公子正是劉家那喜歡女扮男裝的小姐。
喚做劉馨月。
劉馨月的仆人就在窗外,看兩人那姿態瞪大了眼睛,想出聲阻攔,又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意,暗嘆一口氣視若無睹。
屋中兩人靠得極近。
劉馨月眼睫長而卷翹,肌膚細嫩,香氣撲面而來。
衛玠享受著美人恩,一時間心猿意馬,雙手掐上女子細腰。
劉馨月“呀”了一聲,連忙后退,滿臉嬌羞地嗔道:“你做什么?我可不理你了!”
衛玠忙后退,拱手致歉:“我絕無冒犯之意,實是情難自禁,唐突了你,簡直是太該死了。”
他這樣一說,劉馨月又如何與他生氣?
只哼了一聲“毛手毛腳”便罷了。
兩人又坐一起說話。
離開時,衛玠拿了頭面送給劉馨月,說是母親準備了給她的,又說:“我母親近日身子不適,
等過幾日她好些,就去你們府上拜訪,盡快定下咱們的事。”
劉馨月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衛玠深情脈脈相送。
等她徹底走遠,衛玠長舒口氣,興味道:“雖說長得一般吧,好歹也是官家小姐,頗有些俏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