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奮力將雙腳從泥濘的灰土中拔起,身后傳來黑熊震徹山林的咆哮。
他甚至能感覺到那股迫近的勁風(fēng)呼嘯而來,身后還不斷出來雜役弟子們接連不斷的慘叫聲。
雖然江凌努力逃跑的見效甚微,但是仍然領(lǐng)先于其他雜役弟子前面。
那頭巨熊體長近乎十米,通體灰黑的毛發(fā)間彌漫著詭異的灰霧。
它肌肉虬結(jié),四肢壯碩如柱,每踏一步都在泥地上烙下深深的爪印。
妖獸實力強(qiáng)橫,本就非尋常武夫所能抗衡。
而眼前這頭黑熊竟能追得那黑衣老者倉皇逃竄,其實力更是可見一斑!
在場的雜役弟子無不試圖逃命,無奈山間泥濘不堪,舉步維艱,實屬有心無力
即便江凌能憑借驚人的力量強(qiáng)行將腿從中抽出,但也比不上黑衣老者踏空而行的速度。
黑衣老者雖只是離地一寸,貼地而行,但是在其中的逃跑優(yōu)勢已經(jīng)領(lǐng)先旁人太多。
忽然一聲怒吼,一名淬體五重的雜役壯漢踏步?jīng)_出,全力運轉(zhuǎn)武岳拳,周身氣血翻涌,匯于掌心,狠狠朝黑熊拍去。
轟!
黑熊只一抬掌,便將他拍作一團(tuán)血霧,血塊四濺。
這便是妖獸之威。
吼——!
黑熊再度縱身撲出,巨掌撕裂空氣,直逼那黑衣老者而去。
當(dāng)下,站在靈葫蘆上面的素衣侍女聽到黑熊的吼叫,此時也已經(jīng)趕來。
素衣侍女手上拿出一塊下等靈石,催動法訣,只見靈葫蘆葫嘴張開,其中噴涌出數(shù)十把鐵劍,劍光一閃,就沖著黑熊斬去。
噌噌噌!
數(shù)十把鐵劍如蜂群般激射而出,寒光織成一片致命劍網(wǎng),朝著黑熊當(dāng)頭罩下。
然而,劍鋒斬在熊軀之上,竟迸發(fā)出一連串“鏗鏗”銳響,如擊鐵石,刺耳牙酸。
劍雨過后,僅斬落幾撮灰黑毛發(fā)。
此時黑衣老者也轉(zhuǎn)過身來:“賤婢!讓你去護(hù)著少主,不用來管我!”
“哼!老娘好心被當(dāng)成驢肝肺,若因你辦事不利,要是壞了少主的好事,你我擔(dān)待不起,還不速戰(zhàn)速決!”
素衣侍女從靈葫蘆上跳下來,
黑熊似乎被這一擊激起了兇性,縱身再撲,巨掌撕裂空氣,直取前方那抹疾馳的黑影。
話音未落,黑衣老者眼中厲色一閃,袖中一道湛青流光錚然躍出。
那是一柄三尺靈劍,劍身清鳴如龍吟,老者衣發(fā)無風(fēng)自動,周身靈氣奔涌。
黑衣老者可是練氣一層的修士,自然其攻擊威勢不是素衣侍女能比得上的。
一道血痕,出現(xiàn)在黑熊的掌背,黑熊吃痛,動作微微一滯。
“孽畜,受死!”
黑衣老者不再逃遁,乘勝追擊。
身形如電折返,靈劍劃破灰霧,直刺黑熊眉心。
黑熊狂吼,巨掌裹挾腥風(fēng)拍來,卻被劍光巧妙蕩開,擦過身側(cè),在泥地上犁出數(shù)尺深溝。
劍掌交鋒,金鐵交鳴之聲不絕于耳。
黑衣老者步法精妙,劍走輕靈,專攻黑熊雙目、咽喉等薄弱之處。
黑熊則力大勢沉,每一次揮擊都卷起罡風(fēng),逼得老者不斷騰挪閃避。
激斗中,老者忽然賣個破綻,黑熊果然中計,傾身猛撲。
就在這一剎,老者身如陀螺急旋,靈力盡貫劍尖,一道凝練至極的青芒自下而上斜撩而起。
噗嗤!
劍鋒精準(zhǔn)沒入黑熊咽喉,直貫后腦。
黑熊龐然身軀陡然僵住,吼聲卡在喉中,化為一陣“嗬嗬”怪響。
它踉蹌兩步,眼中兇光迅速黯淡,最終如山岳傾頹,轟然砸入泥濘,震得地面一顫。
老者抽劍疾退,落地時卻身形一晃,口鼻溢血。
他胸前衣襟碎裂,赫然留下三道深可見骨的爪痕,鮮血汩汩涌出。以煉氣之境強(qiáng)殺此獠,他亦付出了慘重代價。
素衣侍女駕葫降至不遠(yuǎn)處,冷眼看著他以劍拄地、喘息不止,只淡淡道:“還沒死吧?沒死就快走,這血腥味……怕是會引來更多東西?!?/p>
“知道會引來臟東西,還不趕緊回去護(hù)著少主!
你來這里盡幫倒忙了,若是這黑熊的力氣被這些雜役耗盡,我也不會受此重傷!
我這把老骨頭還挺得住,你趕緊回去保護(hù)少主。”
“也罷!老東西你好自為之,別死在這山上了!”
素衣侍女催動法訣,靈葫蘆葫嘴打開,將黑熊的尸體收了進(jìn)去,隨后便冷漠地站上靈葫蘆離去。
黑衣老者見素衣侍女離去,啐了一口血水,冷冷道。
“哼,我還能不知道你這蛇蝎的意思???
不過是想讓我交代在灰山當(dāng)中,你好上位成為少主的心腹?!?/p>
黑衣老者心中明朗,如果方才露怯,素衣侍女真有可能下手襲殺!
這女人!心思狠辣的比蛇蝎更甚。
山林重歸寂靜,只有漸濃的血腥氣在灰霧中彌漫開來。
黑衣老者拖著受傷的身軀,在泥濘的灰土上,緩慢著行走,朝著山下的方向走去。
江凌催動著枯木寂沉法,氣息收斂幾乎不可察覺,借著山中無處不在彌漫在空氣當(dāng)中的灰霧做偽裝,悄悄跟在黑衣老者身后。
江凌想要來個大的!
趁他病要他命!
如果黑衣老者死了,那江凌幾乎可以算得上這群人當(dāng)中,最頂尖的戰(zhàn)斗力。
只是出手的時機(jī),應(yīng)當(dāng)仔細(xì)把握。
一旦出手,必須有一人死去,一人活下。江凌希望活下的那人是自己。
江凌將氣息斂至近乎枯寂,每一步都踏在霧影與泥濘交錯的縫隙里,如同灰山本身延伸出的一道沉默暗影。
前方,黑衣老者的喘息聲越來越粗重,身形在灰霧中搖晃,仿佛隨時會倒下。
他每走幾步,便忍不住以劍拄地,嘔出一口帶著黑淤的血。血滴滲進(jìn)灰土,滋滋作響,泛起不祥的微煙——這灰山的泥土,竟連修士的靈血也帶著腐蝕性。
“咳咳……該死的畜生,力氣竟然這么大,這該死的灰山霧氣都帶著毒性……”老者低罵著,顫抖著手探入懷中,摸索出一個粗糙的瓷瓶。
瓶塞拔開,一股微弱的藥香勉強(qiáng)沖淡了些許血腥。他仰起頭,要將瓶中那枚暗紅色的療傷丹倒入喉中。
江凌定然不能讓黑衣老者恢復(fù)傷勢,如果黑衣老者全盛時期。
給江凌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下黑手。
但那只是如果,現(xiàn)在黑衣老者可是拔了牙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