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震跟章則之兩人原以為江寧淵聽完他們說這話會很高興,但沒想到一道冰冷的聲音從他們面前響起,“你們在夢游?”
一句話,短短五個字,讓他們疑惑。
夢?
夢游?
他們這話可是在說他們心服口服,擁躉他為新老大哦?
若有他們以及底下組員的支持,其他人肯定也會在看在他們面子上,追隨江寧淵。
不管是誰,聽了他們這番話都應(yīng)該高興才對,江寧淵卻說他們在做夢?
江寧淵沒病吧?
“老大一位,本就是我的。”
“是你們想搶我寧家的東西。”
“并且,不是你們擁躉我為新老大,而是我考慮要不要繼續(xù)讓你們當(dāng)組里的老大。”
“頭兒只能有一個,可一個組的老大,想怎么換就怎么換。”
“龍峰幫里最不缺的就是有能力的人。”
見兩人疑惑,江寧淵冷聲道。
說到搶時,又故意咬重了音,提醒他們。
看著江寧淵眼底結(jié)著的冰,兩人抖了抖身,好似冷空氣襲來般,冷得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江凝淵這是反過來威脅他們!
話里話外的意思是在說,如果他們再作妖,哪怕他們是幫里的元老,隨老夫人出生入死過,他也不介意把他們換掉!
老大一位只有一個,爭得頭破血流也只能有一個勝出,只有一個能坐在最頂峰。
但若是組里的老大,他們?nèi)四强墒怯腥齻€位置,幾率大點。
要江寧淵真散出消息說要把他們換掉,真難保他們手底下的人會不會心動。
雖他們表面拿捏住手底下的組員,可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因為組老大的位置而反過來捅他們一刀。
這些年被手下反捅一刀的事,他們也不是沒見過。
有些組的老大便是因為手底下兄弟背叛而落得個不好下場的,連自己一手建起來的組也因此沒落,銷聲匿跡。
“我們也是為了龍峰幫考慮,如今見識到少爺?shù)谋臼拢仓贍斢心芰芎谬埛鍘停俏覀儭覀円簿头判牧恕!痹鸱磻?yīng)迅速,語氣弱了幾分說。
“是啊,我們也只是怕少爺管不好龍峰幫,現(xiàn)在我可以肯定,少爺您一定能打理好幫會上下!”
“龍峰幫交到少爺手上,我們也放心了。”
“相信老夫人她們也是這么想的。”
章則之緊接著道,又嬉笑著。
仿佛剛才咄咄逼人,想讓江寧淵讓位的不是他們般。
“剛才是我不對,請少爺原諒我。”
“我一定對少爺忠心耿耿,往后少爺說什么我絕無二話!”吳安也順勢道。
那一槍讓他明白,江寧淵比他強(qiáng)。
并且,這兩人都反水了,他才不想先出頭。
這筆賬他也記住了!
等抓住機(jī)會,他一定要讓他們也試試被反水的滋味!
說好的在這件事上他們?nèi)齻€要站在同一艘船上,不曾想……
這兩人直接把船板都給拆了!
害得他差點死在上面!
“記住你們剛剛說的話。”
“不然,下次子彈不是打在墻上,而是你們腦門上。”
江寧淵收回槍,警告道。
三人點頭。
回想起剛才那一槍,他們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
那一槍威力不小!
“是!少爺說的是!”
“那我們,我們先告退,不打擾少爺。”
元震開口道,恨不得馬上離開寧家。
“你們不是說來看望老夫人的?”見三人齊步想要離開,江寧淵那森冷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三人頓了下才回過神來,連忙點頭,“對,對我們除了來見少爺之外,還是來見老夫人跟夫人的!”
“三位,請。”李成開口道,比了個請的手勢,余光看向江寧淵。
見江寧淵沒說什么,帶著三人往樓上去。
老夫人跟夫人昏迷不醒的事已經(jīng)傳了出去,遮遮掩掩更會讓人覺得是心虛或是他們想掩蓋什么。
更會讓人覺得寧家大勢已去,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為今之計,只能大方地讓他們看。
江寧淵看著三人急匆匆上樓,直到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他才低頭看向身側(cè)的姜愿,霎是好聽的聲音響起,“抱歉,嚇到你了。”
姜愿柳眉輕挑。
她以為江寧淵看著她是有什么話吩咐,沒想到一開口就是道歉。
“沒事。”姜愿搖頭,回答道。
雖然是第一次見真槍實彈,但她沒被嚇到。
反而覺得槍真酷。
要是可以她也想擁有一支。
但是——
她記得現(xiàn)世的規(guī)矩,普通人佩戴槍支是違法的。
所以,她只能看看。
“少爺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那三個老家伙都被少爺給唬住了。”
“恐怕好長一段時間他們都不敢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成越鼓掌,夸道。
兩腿一伸,從沙發(fā)上起身。
抬頭,漆黑的眸與江寧淵雙眸對視。
“比起老大的位置,他們更愛惜自己的命。”江寧淵回答道。
老大位置對他們來說是重要,可命對他們來說更為重要。
這一段時間,他們應(yīng)該不會鬧出幺蛾子來,會暫時消停一段時間。
他們?nèi)糁皇窍胍埛鍘屠洗笠晃唬屗麄儺?dāng)幾天,爽個幾天也不是不行。
可是——
他們還不想讓他參加龍頭會。
這就過分了。
他還有賬要跟乘風(fēng)幫那什么狗屁太子爺算呢!
思及此,江寧淵神情冷了幾分又帶著幾分戾氣。
他恨不得趕緊到龍頭會那一天。
他要親自去見一見那個叫陳問祥的。
“少爺說的是,比起老大一位他們更惜命。”
“雖然他們有那個想當(dāng)老大的心思,但對龍峰幫他們是忠臣的,這一點還請少爺不要忘記。”
成越提醒道。
這些人是想當(dāng)老大,但對龍峰幫他們還算是忠臣的。
畢竟龍峰幫是他們上一代或上上代隨著寧家的人一起拼出來的。
都說在哪呆的久,哪就是家,哪就是根。
對他們來說也是如此。
他們是有小心思,也因為江寧淵不曾接觸過幫內(nèi)的事而小看他,但是——
毫無疑問,他們對龍峰幫是真心的。
這一點是可以相信的。
江寧淵劍眉輕蹙。
成越說這話是在點明他,也是在告訴他,幫里有什么事可以盡管交給他們?nèi)マk。
他們不會背叛龍峰幫。
“你來,到底是為什么?”江寧淵詢問。
成越這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又有些古怪。
他原以為他也跟那些人一樣是來逼宮的,但在那些人開口之時,他又立馬撇清關(guān)系,說自己跟他們不一樣。
他既不是為了老大一位而來,那他是為什么而來?
總不可能真是來看他或看他奶奶的吧?
“我說了,我是來看老大跟夫人,順帶看一看許久沒回家的少爺。”
“看到少爺成長迅速,我替少爺高興。”
成越說著,又從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撕開包裝,含在嘴里。
他的口袋像是無底洞般,總能從里面掏出棒棒糖來。
連姜愿都有些好奇那里面到底裝了多少棒棒糖,怎么一點兒也不鼓呢?
“人我已經(jīng)看完了,先走了。”
“期待少爺在龍頭會上的表現(xiàn)。”
成越說完最后一句,邁著大步便從江寧淵身側(cè)繞過。
江寧淵帶姜愿回來,肯定是為了他們老大還有夫人。
但就算姜愿真能讓她們兩人醒來,他們老大也去不了龍頭會,至于夫人嘛……
她偶爾還是會心軟,不似他們老大那樣,也不適合去龍頭會。
所以,不管他們老大是否能醒來,代替龍峰幫出席龍頭會的,一定會是江寧淵。
直到成越的背影消失在面前,姜愿才收回視線。
抬頭,漆黑的眸看著眼前的江寧淵。
此刻的他頗有幾分像那位君王,連眼神也很像。
難道——
不等姜愿開口問,只見江寧淵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他到底來干什么。”
江寧淵捉摸不透。
他才不相信他說的是真的探望他們的。
“他大概是來真的來探望夫人以及你們的。”
“他,可信。”
姜愿繼續(xù)道。
成越是可信的。
不止可信,他對寧家也絕不會有二心。
因為……
他志不在此。
他志在想上位當(dāng)江寧淵的爸爸……
恩,真正意義上的爸爸。
當(dāng)然,這話她覺得還是不要說為好,不然江寧淵可能會宰了成越。
“阿愿說可信,那肯定可信。”江寧淵低頭,溫柔道。
他家阿愿說的,從來不會有錯。
姜愿心里像是被終鐘撞了一下般,漆黑的眸中劃過一抹錯愕地看著江寧淵。
阿愿……
江寧淵從不會叫她阿愿!
“你是!”姜愿開口,一向波瀾不驚的她也顯得有幾分激動。
寧淵!
江寧淵莞爾,修長的手指抵唇上,做了個噓的手勢。
“我還未徹底變成我,所以……再見啦阿愿。”煞是好聽的聲音里夾雜著幾分溫柔。
話落,江寧淵抬起手輕落在姜愿的腦袋上,那雙狹長的眸似秋水一般又帶著幾分不舍與眷戀。
他終于又一次觸碰到她了。
她還是她,與當(dāng)初無二樣。
雖然相處的時間短暫,但是……
他們終于在輪回幾世之后再次有了交集。
“等——”姜愿開口,話還沒說完,眼前的江寧淵眼神突然變得迷離。
那雙漆黑的眸看著搭在姜愿頭上的手,頓住。
好一會,江寧淵才松開手,“抱歉。”
“江影帝?”姜愿柳眉輕蹙,詢問。
“恩。”江寧淵輕聲應(yīng)道。
顯然,是他出來了。
姜愿宴垂眸,有幾分失望。
她有很多事想問寧淵。
除了寧淵之外,其他人無法給她答案。
姜愿的表情被江寧淵盡收眼底。
最后江寧淵得出一個結(jié)論,姜愿想見他。
“少爺,我們看完老夫人跟夫人了。”就在氣氛僵硬之時,章則之等人從樓上下來。
“對對我們看完老夫人,就……就先告辭了!”吳安也跟著道,余光瞥向凹進(jìn)去的墻。
一想到那顆子彈,他們哪還有那個心思看老夫人?
他們只掃了一眼,就從房間里出來了。
不等江寧淵開口,章則之一行人邁著大步匆匆離開。
姜愿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又看著眼前的江寧淵,把寧淵的事壓在心里,開口問“江影帝是寧家的,為什么又姓江?”
“我父親跟我爺爺姓江,雖然我從小跟我奶奶長大,但到底也是江家的血脈。”江寧淵老實回答。
對姜愿,沒什么好隱瞞的。
李成掃了眼江寧淵,眼底劃過一抹驚訝。
他們少爺一向不愛跟別人說他的身世,這會兒卻……
看來,他家少爺對姜愿并不是玩玩而已。
若是這樣,那他也就放心了。
李成緩緩?fù)讼码x開。
他們少爺跟姜愿獨處的機(jī)會本就少,他怎么能那么沒眼勁兒留在此處?
肯定要給他們挪個單獨相處的空間,好讓他們增進(jìn)感情。
他可真是個好管家啊~
等他們少爺跟姜大師成了,一定要讓他們少爺給加工資!
“爺爺?奶奶?”姜愿眼底劃過疑惑,詢問。
“恩,我父親出了意外去世后,他們二人便大吵了一架,我奶奶便帶著我母親一起回了寧家,恰好寧家那會兒也出了些事,我外祖父重病去世,寧家內(nèi)亂,我奶奶不得已肩負(fù)起寧家重任,接手龍峰幫。”
“我母親隨我奶奶離開江家時已有三個月身孕,所以我從小在寧家長大。”
“只是,他們從來都沒有跟我說寧家的事,讓我在一個快樂無憂的家庭里長大。”
“我還沒成年之前,只知道我家很有錢。”
“除了有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連上學(xué),也是跟幫里其他小孩一起上的,他們跟我同在一個教室,主動又熱情地跟我當(dāng)朋友,對我噓寒問暖,對我非常地好。”
“我一直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可卻說不出來哪里怪異。”
“直到我成年,他們像屬下一樣對我行禮,喊我少爺時我才知道,他們從來都不是把我當(dāng)成朋友,而是把我當(dāng)成未來寧家繼承人,是他們的少爺。”
“至于我爺爺,我也只見過他一面,也是在我成年生日時。”
“那天,他送了我一份大禮。”
江寧淵開口道,像是在講一個跟他無關(guān)的故事般,波瀾不驚地。
“他把江氏所有的股份都當(dāng)成禮物送給我,巧的是,那年我奶奶也希望我繼承寧家,成為龍峰幫的老大。”
“所以在我生日那天,我爺爺跟我奶奶又打了一架,同時……”
“我也拒絕了他們,最后當(dāng)了明星。”
江寧淵繼續(x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