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坑。
當姜愿下車時,一股陰風拂過。
如司機說的那般,天鵝坑現在荒蕪凋零得很。
別處地方樹木逢春、嫩芽兒破土而出迎接新生,只有這里……
花草樹木枯萎,連草坪也發了黃,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蕭萬分。
連面前的湖干涸了一大半,且渾濁又黑,各種蚊子跟蒼蠅在湖面上飛過,同時又飄來一股惡臭味。
“姜大師,思來想去,就這一處有這么一個小湖,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個?”司機詢問。
姜愿詢問天鵝坑附近哪里有湖,他思來想去就只記得這里有個小湖,這個小湖離天鵝坑其實有點遠,所以他直接開車把人帶過來了,免得費那走路的勁兒。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姜愿要找的那個湖。
若不是,他可以打電話讓人再幫忙找找,看看附近哪還有他不知道或是地圖上沒記錄的湖。
“就是這里,謝謝。”姜愿的視線落在湖中間那道虛體上。
她披頭散發地,只露出一只眼睛,看起來陰森可怕。
以她為中心點,周圍散發出不少濁氣。
她就那么半身在水面下,半身在水面上飄著,一動不動,仿佛在湖里泡了很久很久般。
那道虛體像是也看到姜愿了般,頭微微一歪,空洞的眼注視著她。
“能麻煩你先開車出去嗎?在天鵝坑的大門那里等我就好。”姜愿轉頭看向司機,詢問。
司機點頭,“好的!我在大門口等您!”
司機說完,上車,臨走前還叮囑了一句,“姜大師你小心點。”
說完,司機踩著油門離開。
他一個天天鍛煉,身體素質好到不行,甚至冬天還能穿短袖的人一下車,就覺得涼颼颼地,冷得很。
這地方要說沒問題,他是真不信。
姜大師讓他離開,那肯定是看出什么端倪。
他要是留在那里,指不定是在給姜大師添麻煩。
倒不如聽姜大師的話,在大門外等著,順帶給李管家打個電話匯報一下情況。
不然姜大師出什么事,李管家指不定會怪罪到他身上。
車離開之后,姜愿再次回頭。
驟然,那張披頭散發只能看得到一只空洞眼睛的臉近距離地映入姜愿眼簾中,她緩緩轉動眼,仔細認真地打量著姜愿,卡殼地開口,“我……我……是誰?”
她的聲音像拉鋸子一般,還帶著幾分沙啞。
一聽便知她在死前有多拼命地求救。
只是那個害得她如此的人,冷漠無情地站在湖邊看著她聲嘶力竭地沉入湖底。
“我……是誰?”見姜愿沒反應,眼前的厲鬼又重復地問。
她對姜愿沒有惡意,但卻因為在現世當地縛靈太久,留在現世太久而成了厲鬼。
她身上的濁氣影響周圍的,那些人沾上她的濁氣,所以才會出事故。
“你叫文亦。”姜愿開口,波瀾不驚道,卻對這女孩抱有幾分同情。
那時的她,還是個花季少女,擁有美好的未來。
她只是想對自己許多年沒見的妹妹好一點,想補償她而已。
沒想到……
心地善良反而害了她。
“文亦?”眼前的虛體用力地念出這名字,大大的眼睛寫滿疑惑,似對這名字很是陌生。
“恩,文亦,這是你的名字。”
“現在,我把名字歸還于你。”
姜愿抬起纖細的手撩開披在文亦臉上那濕漉漉的長發,一張與文暢有幾分相似卻比文暢年輕個好幾歲的臉出現在面前。
眼前的虛體睜大雙眼,很是驚訝。
這個小姐姐能觸碰到她。
她在這里好久好久了,沒有人能看到她,不管她怎么喊那些人都不曾停留半步,他們還從她身上穿了過去。
以前這里好多好多的人,后來人越來越少了……
再后來,只剩下她在這里。
她只能到湖邊,出不了這一片湖。
所以她一直在等……
等有人發現她。
這個小姐姐的手好暖呀。
姜愿手一揮,一支晶瑩剔透的筆出現在面前。
旋即,一本縈繞著靈氣的簿子憑空出現。
簿子一打開,便快速翻動起來。
直到翻到文亦那一頁時,才停止。
姜愿嘴里念念有詞,最后鏗鏘有力道:“歸!”
話落,閻王筆一劃,生死簿上文亦的名字開始鍍上一層金光。
剎那,眼前虛體的額頭上也泛起一道金光來。
金光入身體時,她腦海里閃過無數生前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