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工廠還在籌備當中,天氣寒冷無法開工建造。
但瀑布之頂用炸藥分流的事已經完成,整個瀑布被分流成了十六道。
動力系統已經開始打造,但徐光啟請崇禎去看的不是動力系統,而是一種炮彈。
燃燒彈。
這就是明朝讓人著迷的地方,明朝有燃燒彈,還有類似于手榴彈的震天雷。
但這種燃燒彈是用泥巴做成空心球,晾干后里面塞入火藥、毒火和神火后留有引信,用木框固定,使用時用小型投石車拋擲爆燃。
這所謂的毒火就是爆燃之后會產生毒煙,神火則是一種特殊藥劑,爆燃后無法撲滅。
So,其實生化武器白磷彈之類的咱們才是祖宗。
而崇禎給徐光啟的燃燒彈,是一種用大炮轟擊的炮彈,內裝石油等物造成火海殺敵的武器。
石油一詞也是咱們發明的。
北宋的沈括在《夢溪筆談》里就有記載。
《蜀中廣記》記錄的更加詳細,國朝正德末年,嘉州開鹽井,偶得油水可照夜。
李時珍的本草綱目里,就有用石油治小兒驚風的案例。
崇禎十年,宋應星的天工開物里更是詳細記載了,石油的開采系統工藝,膏油可做火攻利器。
這個時期的石油和后世的燃料石油無法相比,但作為武器使用卻是綽綽有余。
徐光啟就是按照崇禎的意思,在制作一款能用火炮發射的燃燒彈,傳來的奏報說已經有了眉目。
這讓崇禎很是興奮。
這燃燒彈的威力,可遠比那實心大鐵球子砸出去的威力強大太多了。
一顆實心鉛彈能輕易砸死一名騎兵,連同胯下的馬匹也能砸的骨斷筋折,但也僅此而已。
但燃燒彈卻是大面積的殺傷武器,而且一旦爆燃將會引起馬匹受驚失控,這才是真正的威力所在。
而且那震天雷崇禎也給出了改進的方向,不求如后世手雷手榴彈的殺傷。
當成燃燒瓶去用,也能作為單兵武器里的殺手锏。
陛下要出宮這可是大事,尤其要去的還是在密云深山里的軍工廠。
方正化連夜準備,第二日,皇帝出行的陣仗只是數輛馬車三百錦衣衛....和五百騰襄左衛的戰兵。
也不再是以前的錦衣衛在內,戰兵在外護衛的陣型。
而是一左一右,本就對標的雙方火藥味比軍工廠還足。
這一幕讓孫承宗也是搖頭不止,單單這一個舉動,就讓騰襄四衛的人戰斗力被拉滿。
這是崇禎來到大明后,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走出皇宮。
他看到了大明北京城的模樣,看到了那巍峨的北京城墻,也看到了大明普通百姓真實的模樣。
天子守國門,其實北京城距離前線真的很近。
近到皇太極越過喜峰口就能兵臨城下的地步,也近到北京城的百姓根本沒有生活在京城中的傲氣。
這是京城,也是前線。
走出京城后,崇禎看到了荒涼也看到了大明的官道。
前世他走過從北京到密云的路,但后世的記憶和眼前的景象根本對不上。
官道不算窄,但木制馬車輪子在這樣的官道上根本走不快。
因為路的原因,駕轅的馬匹受力極重。
而且崇禎敏銳的發現,但凡屬于朝廷的馬車貨物大多裝在馬車的尾部。
這是很不合常理的。
大明的馬車有兩個很大的木輪子,貨物裝上車的重量全部壓在馬匹的背上,而貨物裝在馬車的尾部,就會導致向后傾斜,這樣重量就不是壓在馬背上。
而是全部勒在馬匹的肚子上。
這會讓馬匹很難受而且根本走不快,這讓崇禎狠狠皺眉。
隨即下令停車,讓方正化將那趕車之人叫到近前。
“你隸屬何部?”
這趕車之人已經嚇傻了,聞言連忙回道。
“稟陛下,小人乃是太仆寺車署府的一名駕士。”
崇禎再次皺眉,這太仆寺的車署府掌管王公以下馬車和馬匹的馴馭之法,還負責為三品官員以上提供婚喪車馬。
后被調用作為官方驛站車馬運輸賦稅,以及軍械糧草等物資。
“為何將貨物裝在馬車后部,而你駕車為何不坐在車轅附近,而是也選擇坐在馬車尾部?”
那趕車的駕士聞言顫抖開口。
“回陛下,小人也是按照署令的意思辦事,小人是老把式自然知曉貨物應該裝放在車轅的位置,這樣既能多裝一些貨物,也能讓馬兒舒坦一些....”
“可署令大人說..說為朝廷辦事就是官差,車署府又是個清水衙門自然要在官差里得些好處才行...貨物裝在車后就能讓馬兒拉不動,就能少裝貨物,且行數里便要一歇,如此便能將十次運完的貨物神不知鬼不覺分成二十次...”
“而小人坐在馬車之后也是署令大人的意思,馬兒出官差累死朝廷是會撥銀再購的...而馬肉則會被署令大人賣進酒樓,頭蹄下水等物會賞給小人這些駕士...”
“小人自幼喜愛馬兒遂不甚鞭打更行數里喂水補草料,而其他人為了分得頭蹄下水和署令大人的賞錢,故意鞭打不喂草料讓馬兒累死...”
隨著這個駕士哆哆嗦嗦說出真相,崇禎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
馬匹,戰略物資。
尤其在交通不暢之下,哪怕拉車的駑馬也是寶貝。
按照大明律,故意宰殺他人馬牛者,杖七十,徒一年半,私宰自己馬牛者杖一百。
但越是被禁止的東西售價越高,按這駕士所說,京城里有專門以售賣馬肉宴的酒樓,一桌酒肉售價奇高。
明面收馬肉不可行,所以那小小太仆寺車署令便打起了朝廷駑馬的主意。
累死的馬匹不在追責之列,而且朝廷還會給予補償,調用太仆寺車馬運輸物資,戶部還要按照運輸的次數給錢。
“方正化,你現在即刻回京,將那車署令給朕拿下,再把整個太仆寺給朕里里外外的清查一遍,朕要看看還有多少朕不知曉的腌臜在內。”
隨即伸手一指畢自嚴。
“這就是你跟朕所說,每一文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嗎?”
“你不必再跟朕去往密云,回京去查查你的銀子到底被人騙去了多少?”
言罷大袖一甩坐回馬車:“去軍工廠。”
他的眼內閃過一抹復雜,因為這太仆寺卿叫張國紀。
懿安皇后的父親。
但愿,但愿你不要是第二個周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