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吉剌圖門是經(jīng)過精心設(shè)計的。
楊嗣昌作為互市談判的副手,但這個人卻不談?wù)吕锾敉饩虻模焯煸谀翘魮茈x間。
好不容易談下來一點(diǎn)互市的物資配額,這邊還沒簽署契約,那個看著快要嘎巴的楊鶴出言彈奏。
一會草藥內(nèi)部不夠,一會又是某某地有災(zāi)糧食不能外銷,再就是什么百姓衣不蔽體布匹不能互市。
爺倆一對攪屎棍子。
人家大明戶部給韃靼的物資價格很低,低到非但讓他們心跳的地步更看到了大明的誠意。
但就是因?yàn)檫@對父子,那原本便宜至極的物資價格生生上漲六成。
而且數(shù)量也是砍掉了一半。
香水弘吉剌并不想要,包括玻璃和海貨他都不想要。
這些奢侈品不能讓蒙古變的強(qiáng)大,反而會漸漸通過貴族高層掏空韃靼。
他想要的只有水果罐頭。
有了這些糖分充足的食物,能讓蒙古大軍的體質(zhì)得到極大的改善。
可那些隨行而來該死的小貴族們,卻偷偷將這些東西運(yùn)回去獻(xiàn)給了諸多貴族和汗帳后宮的可敦和哈屯(嬪妃)。
就連林丹汗的福晉也是對香水、砂鍋鮑魚紅燒肉、玻璃制品推崇備至。
為此傳來旨意命其和明朝互市這些奢侈品。
福晉一詞來自蒙古,滿清就是從蒙古抄襲而來。
這讓弘吉剌圖門很是憋悶,但為了穩(wěn)住大明他也只能按照大汗的旨意辦事。
可想達(dá)到目的,就要先干掉楊嗣昌父子。
這一對攪屎棍子不除,這互市沒個好,韃靼會一直處于吃虧被剝削的狀態(tài)。
可精心設(shè)計讓這父子出丑,從而利用崇禎的惱怒將這二人拿下的愿望,被人頃刻間破的稀里嘩啦。
可怎么反駁呢?
他用一幅畫罵的是這對父子,可那老的張嘴罵的是整個韃靼,小的更無恥。
居然借畫罵自己是狗逼。
他知道行不通了。
沒罵過不說,那明朝皇帝連眼皮都沒撩一下,所以他認(rèn)為自己選錯了對象。
明朝皇帝之所以不為所動,應(yīng)該是這楊家父子的級別太低所致。
“明朝陛下,弘吉剌圖門還有一樣?xùn)|西要獻(xiàn)給您,就在殿外。”
崇禎對這所謂外交口頭占便宜的事本就不上心,再者滿朝文武都在,若是讓一個蒙古人給治了。
那他就能借機(jī)省掉一大筆俸祿。
國體有失,罰你們點(diǎn)俸祿很合理吧。
“允。”
崇禎話音落下,數(shù)名大漢將軍跟隨幾個蒙古力工抬著一個柜子上殿。
那柜子很普通,甚至有些破舊。
最關(guān)鍵的是,這是大明民間百姓家的衣柜模樣。
“稟明朝陛下,此物乃是弘吉剌圖門在途中買下,為防陛下怪罪,請允弘吉剌圖門講一下它背后的故事。”
崇禎挑眉。
這個叫弘吉剌圖門的蒙古老幫菜很能整活,一幅畫被楊鶴父子破了,現(xiàn)在又整出個柜子。
還他媽有故事。
“那就說出你的故事。”
弘吉剌聞言先躬身,隨后開口。
“這個柜子乃是從一個明朝百姓家買來的,那戶人家告訴我這柜子本是裝衣物用的,但明朝官軍卻總是借各種理由搜家。”
“為了防止家中財物被搶走,所以他們把這個柜子砌到了墻內(nèi),然后把御寒的布匹藏進(jìn)柜中。”
說著微微一笑。
“他告訴弘吉剌,所以這柜子叫護(hù)布柜!”
但凡能在此刻還站在朝堂上的全是人精,這弘吉剌雖然說的繞,但誰都聽得明白。
這是沖戶部去的,同時也在抨擊大明律法的混亂和軍卒的違法亂紀(jì)。
“可當(dāng)弘吉剌前去詢價的時候,發(fā)現(xiàn)柜子里沒有裝衣物的隔板,而且柜子上還貼了一張紙條。”
他說到這里看向畢自嚴(yán)。
“紙有兩字,上書米柜!”
他微微一笑。
“弘吉剌雖對大明文化充滿向往,但畢竟所學(xué)有限,遂詢問何意。”
“其主告知,布還是被搜去了,最后把米藏進(jìn)柜中,可卻還是被搜去了,米、布都沒了,這柜子也就無用了。”
“拆了隔板便不能再裝衣物,遂稱米柜!”
朝堂上的官員臉色也是再次陰沉,就連崇禎都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蒙古人是有點(diǎn)東西的。
挑撥離間玩的很溜,非但在無意間說出大明兵卒軍紀(jì)渙散,更將矛頭指向了畢自嚴(yán)。
上書米柜,不就是說是畢自嚴(yán)這個戶部尚書,讓米價泛濫高昂百姓食之不起嘛。
所以這再次驗(yàn)證了那句話。
蒙古人是懂三十六計的。
弘吉剌說完笑呵呵的對崇禎施禮:“弘吉剌覺得有趣,遂將此物獻(xiàn)給大明陛下。”
崇禎聞言也是扔下手里的瓜子仁,眉頭皺起的看向畢自嚴(yán)。
“戶部尚書,可有此事?”
崇禎皺起的眉頭和語氣里的憤怒,讓弘吉剌嘴角的笑意更濃一分。
看來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攻擊楊嗣昌父子這位大明皇帝沒反應(yīng),一是那兩人份量不夠,二則是這位能和洪武汗比肩的皇帝。
更重視的是民生。
成了,只要借機(jī)打掉畢自嚴(yán),那有這等余威互市的商談將無比的順利。
同時,自己的不卑不亢也能讓明朝皇帝對韃靼更加的重視。
最重要的是,他摸清了明朝皇帝的脈絡(luò)。
知你所想,懂你所憂,無往不利!
畢自嚴(yán)聽到陛下發(fā)問連忙出列:“稟陛下,確有此事!”
這個回答讓弘吉剌為之一愣,他以為畢自嚴(yán)一定會為自己辯解。
但越是辯解也就陷的越深,因?yàn)楹爰葸@話不是杜撰,而是大明底層衛(wèi)所真就這么干的。
按照明朝的規(guī)矩,畢自嚴(yán)否認(rèn)皇帝就會派人去查。
一旦查實(shí),就會觸犯明朝必死的欺君之罪。
可讓他沒想打的是,這畢自嚴(yán)居然直接承認(rèn)了,而在承認(rèn)之后的第二句話,就讓弘吉剌圖門嘴角的笑意瞬間消失。
“蒙古使臣所言句句屬實(shí),我大明米價泛濫飆升,所以互市酒水的價格只有上漲十倍才能不至于虧本。”
“另,大明米價飆升的原因乃米存量不夠所致,遂臣奏請取消互市糧食的交易,否則大明必亂呢陛下!”
噯?
不是...你他媽...我..你..
弘吉剌第一次登上大明的朝堂,所以他根本不知道這朝堂里。
有一根隱形卻誰嗶嗶就干進(jìn)誰腦門的回旋鏢。
而更讓他懵逼的是,那位大明皇帝聞言勃然大怒,然后下達(dá)了一個和現(xiàn)場一點(diǎn)不沾邊的命令。
“豈有此理!”
“即刻命錦衣衛(wèi)、大理寺、戶部、都察院、兵部聯(lián)合查察,但有擄民者斬立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