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最受追捧的是傳奇劇。
如《牡丹亭》《紫釵記》這些都是代表作,但都是以昆曲為主的。
昆曲太雅,一句唱詞包含好幾個典故,就算是庶吉士這種大才之人聽著都費勁。
教坊司里也是以昆曲為主,這種雅到極致不風流的戲種是百姓聽不懂的。
崇禎是個異類,他登基后一次都沒讓教坊司準備歌舞,也沒去聽過明代南北融合的昆曲。
所以楊嗣昌提議,昆曲下放,抽調地方戲曲進京陛下賞聽,配以明刊宣傳定風靡大明。
而最讓崇禎震驚的,是楊嗣昌提出的另外一個建議。
成立軍樂司,以朝廷序列成立為大明官軍巡回演出。
以遼東為例,演出劇種為北曲雜劇和弋陽腔,陜西秦聲等等地方戲曲。
而大明最火爆的當屬江西弋陽縣的弋陽腔。
按照楊嗣昌的設想,這就是文工團的雛形。
而讓崇禎最為震撼的當為楊嗣昌的最后一句。
“軍將子、立功者,依制當授官賜銀,然,蔭濫則階固團成,害國無利。”
“不賞則失勸,亦損國,臣請立軍樂司,給祿授閑職,安置此輩當為良策。”
看著眼前的楊嗣昌,崇禎微微挑了挑眉。
后世對古人有種刻板的看法,認為古人什么都是落后的。
其實,現代的玩法很多都是延續了古人的智慧。
言簡意賅說明了軍樂司存在的必要性和作用。
大明現在不準備打仗,所以需要百姓有個情緒宣泄的渠道,所以需要明星。
但大明一定會打仗,一旦打仗就會有人死也會有人立下功勞。
將軍立下功勞就得賞,升官賞銀一樣都不能少,但這是個龐大的數字。
一旦一大把人躺在功勞簿上,就會福蔭后代。
武將的兒子自然進入軍隊,文臣的子嗣也自然要參加科考進入朝堂。
久而久之階級固化利益團體再次滋生。
所以總要給這些躺在功勞簿上之人的后代一個去處,領朝廷俸祿還能賜予閑職官銜的軍樂司,就是最佳選擇。
按照楊嗣昌的設想,軍樂司內的等級劃分極為復雜,這就有了足夠的上升通道。
最高等級者,可領從二品閑職,俸祿和二品大員持平且還有演出補助。
有品級有高薪不世襲,不領實權不禍亂朝堂還能多出一批藝術家。
就挺好。
這種事換成任何一個古代皇帝都不會同意的,但縱觀后世...
這件事崇禎想過卻沒來得及落實,而楊嗣昌卻先一步提出來了。
看著眼前的楊嗣昌,崇禎淡淡開口。
“袁閣老尚未回京,這件事就由你來操辦,但記住,凡事不可操之過急徐徐漸進。”
楊嗣昌躬身。
“臣,遵旨!”
待楊嗣昌離去后,崇禎再次看向那封奏報。
此時的遼東還沒有二人轉,秦腔還叫西腔或者秦聲,廣東還在唱著海鹽腔,浙江的越劇更是還沒有出現。
最重要的是,古代王朝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國歌,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國旗。
歸屬感,自豪感的力量他比如今大明任何人都懂。
沒有國歌就無法將人心凝聚在一起,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國旗,就會出現戚家軍、洪兵、天雄軍、秦兵以及遼東大營的軍閥私兵。
以主帥姓氏為大纛,這本身就是一種缺陷。
也是兵卒對主帥的認同超過對朝廷認同的主因。
想到這,崇禎提筆。
紫宸階前說民由,爾肩撐得萬里樓。
血沃桑田催錦繡,鐵骨撐天作脊遒。
揮軍北逐胡塵走,寶船東靖浪中鷗。
倉箱滿溢棉絲厚,窮檐盡展笑眉頭。
九州風動皆雄赳,萬國瞻明不敢侔。
承此民力開新囿,大明天壽永千秋!
啪。
崇禎放下手中御筆起身走出御書房,歷史上皇帝都在歌頌自己的功績。
但朕偏要反著來,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這大明也是天下人用命打下的大明。
“王承恩,將御案之上的紙張送去給楊嗣昌,告訴他,就叫大明民脊頌!”
至于國旗他連動都沒動,既是天下人的大明,那這國旗自然要集天下人之意再行確定。
參與感,也是歸屬感的一種。
他今天要出宮去往皇莊,土豆已經冒芽了而且長勢極好。
據說周遇吉的夫人每天都在田間奔走,對待那些秧苗甚至超過了自己的兩個孩子。
陜西的番薯已經長到了半尺高,但至今仍未有一滴雨落下。
干旱的程度超過了史書上對崇禎元年的記載。
好在徐霞客找到了地下暗河打造了灌溉系統,雖然累了點需要人工澆灌。
但陜西人心里有了奔頭,崇禎的心里也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
山東。
五路大軍接連進入山東圍剿匪患,整個山東上下一片人心惶惶。
再加之巡撫和總兵去往京城,群龍無首之下號稱鐵桶一般的山東土崩瓦解。
山東要亂,所有人都知道山東要亂。
但所有人都猜錯了,因為朝廷的修路計劃率先在山東開展,戶部工部聯合當地府衙雇傭百姓一片熱火朝天。
亂,是需要有人的。
沒吃的沒錢閑著沒事自然跟著動亂,但有活干有錢拿還能看朝廷懲處貪官。
很忙的,沒時間造反。
所有人都認為皇帝派錢謙益巡視皇壽墻,是要借此對孔家開刀。
但錢謙益都回去了,陛下壓根就沒提皇壽墻的事。
這一下,又讓衍圣公閃了腰。
只要崇禎查,他就能讓崇禎深陷泥沼,他雖然私自擴建皇壽墻但卻把整個山東百姓全部囊括在內。
民意。
孔家是山東的驕傲,動孔家就會讓山東人同仇敵愾。
但沒動。
非但沒動甚至整個山東的熱火朝天都和孔家無關,從始至終,崇禎沒對孔家發表一句不滿之言。
孔家依舊高高在上,但卻被隔絕在這份興盛之外。
然而就在大軍剿匪順帶懲治貪官,百姓熱火朝天修路之時。
明刊爆出一個讓所有人震驚的消息。
太仆寺貪腐,刻意坑殺朝廷馬匹開設馬肉酒樓的幕后指使者。
乃為孔家在京城的代言人,孔運貞。
證據確鑿被刑部聯合都察院當場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