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兵部尚書無權直接調動軍隊,更多的是負責后勤行政。
包括武官選授、軍籍管理、軍令擬定、軍械儲備以及軍費核算等。
軍隊調動要配合皇帝授予的兵符,由內閣和五軍都督府聯合執行。
遇緊急戰事,皇帝更會繞過兵部尚書通過內閣直接任命總兵之位。
兵部尚書更多的只是一種象征,嚴格來說就是后勤部長。
但崇禎即位后,從沒有要重整五軍都督府的意思,軍隊之事也是直接和兵部對接。
兵部尚書就是內閣首輔,很方便也很合理。
但這也會出現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兵部尚書的職權越來越大,對兵部尚書的限制越來越少。
大明設立內閣,再設五軍都督府又定總兵為委派制,就是為了避免一人權力過大的弊端。
就比如秦漢時期掌天下兵馬大權的太尉,在明朝變成了被追贈的榮譽銜。
所有皇帝都怕出現一個獨攬軍隊大權之人,但崇禎不怕。
因為他有秦良玉。
你可以有一萬種方式來反駁,來說皇帝不是這么當的,說兵權必須掌握在皇帝手里之類的云云。
但崇禎的回答還是那句話,朕有秦良玉!
你可以質疑洪承疇、質疑左良玉、質疑祖大壽也可以質疑孫承宗。
但你一定不會也不能質疑秦良玉。
四字足以回答一切質疑。
戰績可查。
如今的大明可不是用來維穩的大明,如果是守成時代的大明將軍權關在籠子里是明智的,設置諸多限制也是正確的。
但現在的大明是要開疆拓土,是要有無數場硬仗要打的。
需要的不是守成之輩,更不需要那繁瑣的調兵環節。
兵部尚書,掌天下兵馬調動已成必然。
...
蕭云舉終于‘挺不住’進攻了,武德恭的一切準備也全部到位。
可這蕭云舉竟然...還在砍樹。
一邊進軍前進,一邊命人在前方砍樹,后軍平整地面緩慢前行。
雨林的路濕滑陡峭,根本無法支撐大部隊行軍。
但蕭云舉硬生生的砍出一條三丈寬的路,最讓武德恭無語的,砍樹前行也就罷了。
他居然下令把砍下樹干的樹根也摳出來了,那樹干更是被砍掉樹枝變成木材,整齊的碼放在路的兩側。
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來打仗的,更像是砍伐木材的商人。
大張旗鼓的進軍,一天...前進了不到五里。
五里是什么概念?
就是他的五萬大軍還有一半留在大營里,連陣型隊列都擺不開。
武德恭站在地圖前思忖良久,最后還是選擇派人將消息送給鄭主。
因為此刻的武德恭,在心里已經把蕭云舉定位成了畏懼不前,做樣子哄騙崇禎的無能之徒。
可惜,他沒得到過當初盧象昇攻打南直隸**山的戰報。
如果他能知道**山的始末,對他現在的判斷一定有著極大的幫助。
可惜,沒有如果。
鄭梉的書房里,總是飄散著一股讓人心神寧靜的淡淡檀香味。
“稟鄭主,最近王上正在準備效仿大明的明刊,在黎朝發行黎刊。”
“為此,已經在王宮里大肆打賞宮人尋求詩詞小說,甚至還準備去民間征集有趣的故事印發在黎刊上。”
聽到這話,鄭梉微微抖了抖手里的兵書。
“也好,既然他想做那就由他去吧。”
鄭梉從未把黎維祺放在心上,這個所謂的黎朝之主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自己的雙眼。
想要效仿明刊做點無聊事,那就由他去了。
權當滿足他生前的最后一個愿望吧。
鄭梉從未將安南當做故土,在他眼里區區蠻夷小國之主更不配讓自己稱臣。
如今大勢已至將要回歸中土,這個豢養的所謂黎朝國主也沒了繼續存在的價值。
就在他剛要把心神再次放回兵書上的時候,一封來自大明的情報到了。
明廷內亂。
明帝朱由檢欲要捧四川秦良玉為兵部尚書,用以制衡孫承宗。
然孫承宗及其所部奮起反擊,明廷已成分裂態勢。
這封奏報極其簡短,卻讓鄭梉的嘴角猛然一勾。
因為大明如今的將領,基本上全部出自遼東和孫承宗有莫大關系。
湖北祖大壽、江西祖寬、湖南左良玉、湖北黃得功、京營周遇吉、大同曹文詔、山西何可綱以及遼東滿桂。
這些人全部掌握軍權要職又都為孫承宗舊部。
反觀效忠崇禎的武將,最典型的就是秦良玉、以及被崇禎啟用的孫傳庭也在四川。
此外還有個洪承疇、以及漕運總兵陳永福、河南虎大威、陜西猛如虎。
這些人是崇禎的心腹嫡系,實力上已經絲毫不弱于孫承宗部。
如今崇禎要把兵部從孫承宗的手里搶過來,孫承宗定然不肯。
“哈哈哈...勢均力敵之下,才會血流成河朝堂震蕩,當真乃上天助我!”
如今崇禎親手提拔起來之人,真的已經和孫承宗舊部形成對立之勢。
且實力絲毫不落下風,這樣的事對鄭梉來說堪稱天籟。
朱明亡,天注定。
所以在看到武德恭讓人送來的戰場奏報后,他再次拿起兵書給出四字戰法。
“伺機而殲!”
蕭云舉雖然是廣西人,但此人也是從遼東大營出來的孫承宗舊部。
所以他慢吞吞磨洋工的動作有了解釋。
站臺孫承宗,向皇帝施壓。
完全杜撰全是假的謊言騙不了人,尤其騙不了聰明人。
所以能騙人的謊言,向來半真半假。
而最能迷惑人的東西,就是似是而非。
當鄭梉的四個字傳回大營的時候,武德恭只是微微點頭并沒有要即刻動手的意思。
他的優勢在于天時地利,主動出擊非上策。
但這四個在看在安北營里那些出身貴族將領的眼里,卻完全變了味道。
伺機而動,亦可為主動出擊,也可為誘敵深入。
并不是什么都不做。
他們本就看不上武德恭,如今肥肉已經到了嘴邊沒有不咬上一口的道理。
安南雨林之內,一棵枝葉繁茂的樹頂兩個偽裝好的盜墓賊正用鐵簽在木板上刻畫記錄。
“安南人喜歡藏身樹干中段和樹下以植被偽裝。”
“有火槍、也有強弩,身前十丈地下皆設陷阱,以鳥鳴鵑啼聯絡。”
“間隔一刻鐘,三聲為詢,兩聲為回,你即刻回去稟報將軍。”
一人點頭,在要下樹之時對同伴問道。
“你說咱們回去會被陛下召見進御書房嗎?”
另一人聞言也是咧嘴一笑。
“能,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