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完澡,身上的疲憊舒緩不少。
閔恬穿著睡裙鉆進被子里,靠在床頭,拿起手機點開文件。
演員合作協議?
看著不像。
祝楹猜測:【可能是劇本還未定稿,無法落實具體角色名?】
先鎖定演員檔期和片酬,等臨近開機再簽署正式合同,這番操作實屬罕見。
閔恬:【法務團隊怎么說?】
祝楹:【法律層面沒什么漏洞,何況有關導親自坐鎮,借玄策一百個膽,也不敢在合同里動手腳。】
大致掃一眼,瀏覽重點部分。
剛看完,經紀人信息又追過來:【往下翻,片酬欄。】
閔恬依言滑動屏幕,找到明細。
一看數字,不由微微睜大眼睛,有些驚訝。
港區演員片酬普遍比內地略低,這是行業共識。
然而,合同上給出的金額范圍,幾乎超出同類角色平均線兩倍不止。
什么情況。
因為她是“關太太”,所以給予額外關懷?
未免太夸張。
沉思間,聊天框彈出壞笑表情:【最新消息,據圈內知情人士透露,你家關導持有玄策影業百分之四十股份,請細品...】
閔恬沒急于搭腔,總覺哪里不對。
熄掉屏幕,盯著主墻發呆。
幾分鐘,關馭洲處理完工作回到臥室。
夜燈下的人眉心微蹙,一副凝神模樣,顯然有心事。
走到床邊,他溫聲詢問:“怎么了。”
閔恬抬起頭,略作猶豫,決定迂回探探口風:“片酬方面,其實沒必要礙于我的身份而特殊對待。”
沒好意思直接說“送錢”兩字。
關馭洲聞言,立刻明白她的顧慮。
他不緊不慢摘掉腕表,抬手解襯衫袖扣,準備進浴室,臨走前留一句:“這點你放心,就算陳宗彥本人出演,也是按內部規矩辦,不會有任何特例。”
真的?
見他神色坦然,閔恬心想,或許是自己多慮。
畢竟,關馭洲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騙她。
思及此,心下稍安。
給經紀人回復:【OK,我抽空簽。】
關馭洲洗澡向來迅速。
很快。
沐浴清香填入左側空位,在她均勻的呼吸里,空氣歸于安靜。
關馭洲剛躺下,后頸沾到枕頭,就被硬物硌到。他眉頭輕皺,重新坐起身,打開壁燈。
閔恬微側身,不明所以地看過去。
男人從枕邊褶皺里,拿出一個包裝精致的小巧方形盒子。
閔恬瞧著盒子眼生,好奇地撐起身子湊近:“什么東西?”
還沒看清上面印著的英文品牌名,關馭洲已慢條斯理將盒子往床頭柜上一丟,伸手替她攏了攏被子,語氣尋常:“沒什么,睡覺。”
越這般輕描淡寫,越激起閔恬的探索欲。
索性揭開被子,起身越過他,就要伸頭看看究竟。
女人柔軟的睡裙布料擦過他手臂,發間馨香瞬間涌入呼吸。
關馭洲喉結滾動了一下,在她即將碰到盒子時,大手一把截住纖細腰肢,微微用力,便將人攬回來。
閔恬:......
仰起頭,正待開口抗議,男人暗啞緊繃的嗓音落下:“起反應了,你負責?”
臉“唰”地一下紅透,像熟透的蝦子。
下意識想從他懷里撤走,腰間大手卻驟然收緊,她非但沒逃開,反而又跌回他堅實的胸膛上。
關馭洲垂目,幽邃視線定在她發頂,氣息帶著低低笑意:“白叔去瑞士進修三個月,挺有長進。”
嗯?
被他跳躍的思維弄得一愣。
做管家...還得進修,這么卷的嗎。
忽略兩人逐漸升溫的軀體,閔恬清眸瞥向別處,紅著臉搭話,試圖轉移注意力:“白叔進修,通常學些什么?”
關馭洲靜默須臾,聲線磁沉:“促進我們婚姻和諧,自然也是他的必修課之一。”
閔恬懵住兩秒,瞬間反應過來。
臉頰頓時燒得更厲害,連脖頸都染上了緋色。
她清咳一聲,緩慢轉過頭去,忍不住腹誹,老不正經。
也不知道是在罵白叔,還是罵此刻抱著她的男人。
樓下,正在客廳整理物品的白叔莫名打了個噴嚏。
他抬頭看一眼樓上主臥方向,露出欣慰笑容,拿著手機繼續跟太平山報喜:“夫人寬心,少爺和少奶奶感情很好,很是恩愛,如膠似漆,半刻不離...”
臥室里。
閔恬被關馭洲牢牢箍在胸前,掙扎半晌無果,反而累得氣喘吁吁。
她不得不提醒,軟嗓帶著羞窘:“說好循序漸進的...”
顯然已猜到剛才那個盒子是什么,并且表明自己的意愿和想法。
男人手臂紋絲不動,閑暇之余空出一只手,抬起懷里人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他俯首,俊臉緩緩靠近。
閔恬呼吸一滯,條件反射般緊緊閉上眼,長睫輕顫。
滾燙氣息最終停在她鼻尖,并未落下。
軟香在懷,他眸色深得幾乎能溺出水來,低問:“跟自己老公接吻都要硬著頭皮,以前和男演員吻戲,是怎么拍的。借位,還是實戰?”
閔恬被問得心頭一緊。
沒有哪個演員,愿意在進組前,就給導演留下“不敬業”、“放不開”的印象,她同樣如此。
關馭洲聲名在外,素以“片場暴君”著稱。
難以想象,倘若一個女演員拍吻戲時頻頻卡頓,重來上百次都達不到滿意,以關導的脾氣,會不會直接把人踢出劇組。
違約金而已,他不差錢。
想到這里,閔恬鼓足勇氣,猛地睜開眼,直視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甚至帶著一絲破罐破摔的反問:“如果真借位,關導是不是打算立刻毀約,換掉我?”
問完,心里即刻后悔。
早知就該聽勸,盡快把合同簽了,省得夜長夢多。
關馭洲沒有立刻回答。
只是靜靜看她,眼神愈加濃郁,仿佛在評估她這句話里的真假和挑釁意味。
他目光寸寸下移,定格她粉潤的唇瓣,然后低下頭,溫柔而克制地吻住那兩片柔軟。
閔恬腦袋嗡嗡。
遲鈍兩秒,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推開,而是生澀主動地回應。仿佛為了證明,接吻而已,沒什么可怕。
無章法,不帶絲毫感情的吻。
但身體的接納很真實。
從前一直以為自己有潔癖,或者心理上無法接受和異性親密接觸。事實證明,是她過于挑剔。
只是很奇怪。
當年和韓朔不行。
為什么,偏偏關馭洲就可以?
然而,慶幸不過十秒。
這個吻并未持續太久,也沒辦法進行到最后一步。
懷里人熱得厲害,汗水幾近浸濕后背,并非動情所致,而是源于過度緊張和害怕。
關馭洲不想在這種一方全然被迫和不適的狀況下繼續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體內的躁動,就此作罷,松開了她。
得以自由,閔恬渾身黏糊糊的難受,更是尷尬得無地自容,低聲道句:“我去洗一下,你先睡。”
話落,飛快地逃進浴室。
臥室里恢復安靜。
關馭洲獨自坐在床頭,閉眼平復了許久,待下腹那陣緊繃的灼熱感逐漸消退,才拿起手機,走向露臺。
他撥通電話。
此時已是半夜十一點。
響至七八聲,傳來魏家銘打著哈欠,刻意壓低的嗓音:“喂,馭洲。”
“通知各部門負責人,明天上午十點,玄策會議室開會。”
各部門?
魏家銘睡意瞬間嚇跑一半,腦子飛快轉動,“是兩位特約演員有變故?”
聽筒空音幾秒。
低嗓沉著冷靜:“調整劇本。”
哦。
不算什么大事。
魏家銘剛想松口氣,隨即又提起來。
等等。
調整劇本哪需如此大動干戈,恐怕不是小修,而是大改!
三年前拍攝《回南天》的既視感撲面而來,眼瞧臨近開機,這下不知得推遲到猴年馬月。
嘖...資方的心在流血。
尤其是陳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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