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書明跟李秀瀾年輕時,就讀同一所音樂學院。
他們都是京市土著,家境小康,共同的音樂愛好讓他們很快情投意合,成為了彼此的初戀。
畢業后,安書明繼續深造,最終留校任教;而李秀瀾則接手了家里的琴行,業余時間教教孩子們鋼琴。
倆人歷經了七年的愛情長跑,終于步入了婚姻殿堂。
婚后一年,生下了大女兒安愿。
夫妻倆傾注了全部的愛和心血來培育安愿,因此安愿從小就展現出過人的聰慧和音樂上的天賦,在眾人眼中特別的優秀。
待到安愿五歲的時候,李秀瀾再度懷孕。
對于即將到來的小生命,夫妻倆同樣滿懷期待小寶寶的降臨。
安書明的工作朝八晚五,規律穩定。
但琴行的事務繁雜,加上雙方的父母年事已高,如果李秀瀾兼顧琴行的話,就沒辦法照顧好孩子。
于是,在決定要第二個孩子之初,兩人便商定要請個保姆幫忙照料。
物色保姆過程頗費周折,也是挑挑選選。
后來有個遠房親戚推薦了一個保姆,說為人老實,帶娃經驗豐富。
于是夫妻倆就面試之后就聘用了。
小女兒出生后,李秀瀾出院回家,保姆也一同跟著回家幫忙照顧孩子。
誰曾想,孩子出生不到兩周,那保姆竟然帶著襁褓中的嬰兒消失了!
尚在月子里的李秀瀾幾乎崩潰,她拖著虛弱的身體,不顧一切跟著安書明四處瘋找孩子。
報警后,他們搜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卻一無所獲。
就在絕望之際,警方終于在孩子丟失后的第五天,根據線報和監控錄像,在嫌犯藏匿多日的地點將其抓獲。
然而,孩子卻不見蹤影。
事情真相很快浮出水面。
原來那保姆的老公在外面欠了巨債,夫妻二人起了歹念,企圖拐賣開始牟利。
之所以選上李秀瀾家,是因為之前,保姆跟李秀瀾預支了兩個月工資后,還想再借一筆錢,但被李秀瀾拒絕了,便懷恨在心。
見安家經濟尚可,他們起初的計劃是拐走孩子勒索贖金。
但孩子失蹤引發了全城通緝,倆人驚慌失措,連夜拐偏僻的小路想逃去外地,結果半路被警方截獲。
得知保姆落網,安書明夫婦心急如焚趕到了警局。
李秀瀾悲憤交加,死死的抓住嫌犯質問:“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保姆帶著手銬,冷冷地拋了一句:“孩子死了。”
這晴天霹靂的消息讓李秀瀾眼前一黑,當場昏厥。
一邊是生死未卜的幼女,一邊是悲痛欲絕暈死的妻子。
素來性子溫和的安書明再也壓抑不住滿腔怒火,他猛地撲向嫌犯,不顧一切的揮拳痛毆。
若不是警察奮力阻攔,他幾乎要將那兩人當場打死。
后來經過警察的嚴厲審訊,才知道這兩人販子為了躲避追捕,在郊外的荒山中藏匿,最終熬不住,就把孩子遺棄在荒山野嶺里,兩人想扮成路人溜出京市,結果落網。
至于孩子被丟到哪個山頭,他們自己也語焉不詳。
警方根據線索,經過了數日的地毯式搜索,在嫌犯指認的幾處地點均未找到孩子的蹤影。
而那山頭也經常也有野生動物出沒,孩子生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噩耗傳來,安家的天徹底灰暗。
夫妻倆徹底被打垮,整日失魂落魄,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后來,他們拒絕所有民事賠償,只求嚴懲兇手,一命抵一命。
最終,主犯被判處死刑,從犯無期。
而那從犯后來因為得了癌癥也死在了監獄里,都是罪有應得。
但這并非安書明夫婦想要的結局。
他們想要的,只是他們的小女兒能回來啊……
提及過往,李秀瀾早已泣不成聲。
沒有什么會比母親失去孩子更讓人心痛的事情了。
李秀瀾這些年的精神狀態時好時壞,主要還是陷入悔恨中。
她一直認為小女兒出事是因為她,如果她不那么要強,不請保姆,孩子自己帶就沒事了。
她甚至覺得在保姆借錢的時候,她不應該拒絕那個保姆,才不會導致孩子出事。
盡管她的丈夫無數次安慰她,惡人不會因為你的善良而不作惡,這件事并不是她的錯。
可李秀瀾卻陷入深深的自責,用自責折磨了自己二十幾年。
坐在李秀瀾身邊安書明狀態也不太好。
他一直是妻子的精神支柱,也從不在妻子面前落淚。
此刻安書明情緒也完全失控,他雙眼泛紅,不停地抹淚。
他們這一生,實在太過坎坷。
先是痛失幼女,未及喘息,又猝然失去大女兒。
這兩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錐心之痛,讓他們一夜間白了鬢發。
安書明作為這個家的主心骨,沉重的責任和無形的壓力,逼得他只能挺直脊梁,強撐下去。
雖然他無數次喪失了活下去的意義。
但抬頭看看,上面還有四個白發蒼蒼,同樣承受著剜心之痛的老人,他就沒辦法放棄自己的生命。
他無法忍心,再讓他的父母,他的岳父岳母們在失去孫女后,還要面對失去女兒女婿的痛苦。
安書明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咽,苦苦強撐著。
而妻子遭遇連續重創,受到了巨大刺激,精神瀕臨崩潰。她數次尋死,每一次都被安書明拼死拽回懸崖邊緣。
那時候的安書明只能熬。
他苦苦哀求李秀瀾,再堅持堅持。
他辭去工作,變賣家產,寸步不離地守在妻子身邊,仿佛在等著一個解脫的契機。
他甚至想著,若父母能走在他和妻子前頭,那或許單是此生最后的仁慈了。
也許他就可以放手跟妻子一起解脫了。
在漫長的煎熬中,他一邊精心照料妻子,一邊積極投身各種尋親,打拐的公益活動。
心底深處還藏著一絲微弱的希望。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也許小女兒還在人世呢……
在墓地初見到姜以橙的第一眼,安書明便已有了答案。
但他怕嚇著姜以橙,所以在姜以橙離開后,他便去四處打聽。
后來,便是翟樾的秘書聯系上他了。
鑒定結果塵埃落定。
一切如他推測的那樣。
這遲了二十多年的天大喜訊,讓他和妻子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徹夜難眠。
是上天憐憫他們了嗎?
終于要苦盡甘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