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了!”四爺神色冷峻,低喝一聲。
十三捂住口鼻,卻還在不住的抽噎。
左右看看,小聲問:“四哥,我們會不會......會不會死啊?”
四爺搖了搖頭,堅定的說:“不會。”
皇阿瑪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就算是太子真的造反了,皇阿瑪都不會讓他立馬去死。
何況他們兩個只是近距離觀看了這場鬧劇,甚至連具體情況都鬧不明白。
只是看著他們說是造反,皇阿瑪又反口不是,只是廢了太子之位而已。
現在把他們倆關在這里,外頭知情的人殺了一批又一批,為的是讓他們倆學乖而已。
想要千古流芳的美名,那就不能有弒子的罪名,就算是一丁點兒的傳言都不能被后世知道。
四爺并不怕,而且他也猜到了太子換命的是什么東西,現在就看皇阿瑪要怎么用了。
十三還是忍不住哭,他想起今年才出生的長子,心里更是酸澀不已。
他最知道沒有父母的庇護的孩子會有多難,真的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落到他這副田地啊。
四爺沒有再安慰他,只是默默坐著,思考著皇阿瑪要朝誰下手。
他想換健康年輕的身體,但是又得確保能短時間內掌控大局。
那從老十往上這些年長的阿哥肯定不會選,而十六以下年幼的,也不行。
所以能選的只有十二十三十四。
可是十三這幾年過的戰戰兢兢,身體本就不太好,他不一定看的上。
那就只剩十二和十四,而十四更年輕。
四爺的眼神一暗。
明明都已經努力了這么久,卻還是差了點運氣。
真是便宜十四了。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挽回這個局面,那就是把那只是七天體驗符的事情揭開,讓他看清真相。
可是一個即將溺水的人,手里的最后一根浮木,被你拆穿只是幻象而已。
那這個人會瘋成什么樣子,誰也說不準。
四爺按捺下了這個想法,從十四那邊開始思考。
七天,只要頂住七天,那么......
康熙爺手里拿著符,眼神閃爍,把所有的兒子都想了一遍。
最后腦海里浮出十四那張臉。
這個兒子他一向很喜歡,可是再喜歡也不過是一個兒子而已。
他有那么多兒子,而等他再來一輩子,還會有更多。
不過,十四還在上書房讀書,一丁點功績都沒有,繞過那么多前頭的兒子,怎么能服眾呢?
康熙爺又開始想前頭的四個兒子,其中老大和老四都能服眾,可是年紀也大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這天皇帳里終于傳來了聲音。
梁九功進去一會兒,便領命出來,帶人到了四爺的營帳。
看著進門的小太監端著藥丸,四爺眼神一縮,倒還穩得住。
可是十三像是一只受驚的野獸,猛地跳了起來。
“皇阿瑪這是要毒......”他的嘴巴比腦子快,這會兒完全是口不擇言。
話還沒說完,這時再懸崖勒馬,也為時已晚了。
梁九功皮笑肉不笑道:“把十三阿哥好好的請下去吧。”
“你.......”十三掙扎了兩下,被人拖了下去。
四爺沒有出聲兒,十三既然被帶走了,那這碗藥就是給他準備的。
“這段日子四爺奔波勞累病了,萬歲爺惦記著您的身體,特意讓太醫熬了補藥,”梁九功的聲音平靜無波。
四爺看著那碗藥,一雙手背在身后死死的絞在一起。
人在面對死亡威脅的時刻,是不可能會心平氣和的。
就如同十三剛剛的失態,他應該也會這樣。
可是一想起京城的茶茶還有孩子們,四爺到口的話一句都沒說。
如果他死了,那么不知情的茶茶他們,就能活了。
四爺伸出手,端起了那碗藥,露出一個凄惶的笑:“多謝皇阿瑪賜藥。”
隨之,一飲而盡。
梁九功看他喝完,還賠笑道:“四爺莫擔憂,不過是時疫,總能養好的。”
“萬歲爺也是擔心您的,不過龍體為重,就只能先行回京了。”
不是毒藥。
是時疫?
看來皇阿瑪是不想讓他這個知情,卻又有點影響力的阿哥回京,好快刀斬亂麻完成一切。
四爺看著離開的梁九功,腦子里想的,卻是怎么才能讓茶茶知道這一切。
康熙爺連夜啟程回京了,押著兩個不孝子。
一個回去后要圈禁在咸安宮,另一個要幽禁于養蜂夾道。
恩,還有一個兒子病死,另一個得了時疫,要留下養病,可是太醫被他全部帶走。
帶出來的四個兒子,沒一個能全須全尾的回去。
四爺已經開始發燒嘔吐了,他仔細分辨著,皇阿瑪是真的走的干干凈凈的。
甚至,都沒有留下看管他的人。
他的身邊只剩下了蘇培盛等一干奴才。
他召來了衛一:“帶著暗衛們全部回去,告訴你主子,守緊府門,保護孩子。”
他不知道缺醫少藥能不能活下來,可是茶茶他們要活下來。
衛一領命,帶著人連夜回府。
蘇培盛看著嘔吐不止的四爺,已經嚇傻跪在了地上。
“主子爺?”他的公鴨嗓,驚叫的時候像是在哭喪。
四爺:“閉嘴!去請大夫抓藥!”
從林茗煙那邊,他也學了一點兒殺菌消毒的知識。
更重要的是,這幾年她讓武氏和賈太醫研究了時疫的藥方,而這個藥方每次出門都讓他帶在身上。
他開始想不明白,為什么要帶著藥方。
現在,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看來他的茶茶,不僅僅是兩世為人這么簡單呢......
蘇培盛好歹也是風雨里歷練出來的,剛剛是太害怕了,這下四爺有了交代,立刻就振作起來。
康熙爺剛剛回到紫禁城,后腳衛一等人就趕了回來。
得知十八病逝、太子被廢、十三被幽禁,而四爺卻得了時疫的消息。
林茗煙的政治敏感度不高,畢竟沒有受過這方面的教育,也沒有機會觸碰這些。
但是她是個很敏銳的人,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張符。
她的聲音沙啞:“宮里,有我們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