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林茗煙二人是來賃房子的,王寡婦連晚飯都暫停了,急忙迎了出來。
等真的在余族老的見證下,簽了字又付了租金,王寡婦的鼻子都開始抽抽了。
她殷勤的帶著林茗煙去隔壁房子安置下來,一雙手忙的都停不下來。
林茗煙一進屋子就借著黃昏的余光看了看,的確像余族老說的一樣,打掃的很是干凈。
她看王寡婦恨不得把桌子擦的當鏡子用,趕緊道:“王大姐,別忙活了,不是還要回去做飯?”
王寡婦這才局促道:“哎喲我都忘了,貴人們還沒吃晚飯吧?”
“這邊的廚房都好久沒開火了,一時半會兒的點不著鍋洞的,還是去我家那邊吃吧。”
林茗煙推辭一番,但是王寡婦賺了錢,實在是良心不安,非要邀請他們過去。
她跟四爺對視一眼,沒辦法只能依了。
到了隔壁,王家兩個少年已經把番薯削皮切塊了。
這是他們今天的晚飯,用番薯摻一些大米,煮甜甜的番薯粥喝。
一家四口吃這個,已經算是好日子了。
但是今天有客人來,王寡婦覺得不能這么寒酸。
再加上剛剛從他們這里賺了錢,便掏出一串銅錢給兒子:“小樹,去余屠戶家,看看還有沒有肉,買一塊來......”
王小樹是王寡婦的二兒子,今年八歲歲,也算是半個勞力了。
老大王小竹在村學里上課,家里地里的活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此時聽他娘說要去賣肉,嘴里都不自覺分泌口水了。
四爺本想說不用破費了,但是看到兩個孩子都咽了口唾沫,便咽下了客氣的話。
只是跟著道:“小樹帶我一起去吧,正好熟悉熟悉村里的人家。”
王小樹感激他們倆租房子,自然不會拒絕四爺的要求。
林茗煙看四爺適應良好,也笑著去給王寡婦幫忙。
王寡婦先把番薯粥給煮上,又去地里摘了兩把豆角,一邊洗一邊跟她找話說。
兩人聊天的時候,外頭院門打開了,一個編著長辮子的姑娘走了進來。
“娘,我回來了,”她把手里的布包放下,就過來幫忙洗菜。
說著還看了看林茗煙,不過抿了抿嘴巴沒有說話。
王寡婦趕緊介紹:“林娘子啊,這是我女兒王小花。”
“小花現在在妙仁堂當學徒呢,學的是治病救人的本事!”
她樂呵呵的,很是為這個女兒驕傲,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個優秀的女兒。
林茗煙愣了一下,趕緊道:“哎喲,那小花可真有本事!”
妙仁堂收學徒的事她知道,當時忍冬還專門去打聽了,回來學給她聽呢。
因為機會難得,京城有女兒的人家幾乎都把適齡的女兒送去考試了。
幾百個人里頭才能選出來一個,王小花能被選上,自然是頂有本事的。
王寡婦聽了她這么真誠的夸獎,也淳樸的跟著夸了好幾句。
倒是王小花有點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不過她倒沒有謙虛說自己不行。
畢竟妙仁堂的師傅告訴她,她能通過考核就是很厲害很有本事。
林茗煙看著這樣自信的王小花,再次為自己創辦了妙仁堂感到高興。
看,這樣優秀的女子,就該熠熠生輝,就要憑自己的本事活在這個世上。
王寡婦顯然很為女兒驕傲,但是更多的是感激:“要不說我們皇后娘娘是王母娘娘轉世呢?”
“啊?”林茗煙繃不住了。
啥玩意兒?
她一個被人嫌棄的林騷弟轉世,怎么成王母娘娘轉世了?
王寡婦笑瞇瞇道:“要不是皇后娘娘,我們這一家子早就活不起,一起下地獄找他們死鬼爹去了。”
“本來我男人死后,我娘家哥哥就想把我搶回去,再賣一回的。”
“沒想到皇后娘娘為我們女子做主啊,寡婦想回娘家就回娘家,不想回也沒人能強迫。”
“我有這四個孩子,怎么也不會再隨便嫁人的。”
“還有小花,從小就聰明機靈,卻因為我男人死了,小叔子就想把她賣給人做童養媳。”
“還好有皇后娘娘辦的妙仁堂,小花偷偷跑去考試,一下子就考上了。”
“每月包吃包住不說,還有月例拿,再沒人能做她的主了......”
說著說著,王寡婦的淚就掛在了笑臉上,看著林茗煙都有點心酸。
她急忙拿帕子給她擦臉:“哎喲,這日子越來越好了,可不能哭啊~~”
王小花也跟著勸:“娘,您放心吧,我們兄妹一定讓您過上好日子。”
“大哥在學堂里學的好了,二哥三哥番薯也種的好,還有我,我也會學好醫術的。”
“將來您就當最有福氣的老太君,安安穩穩的享福吧。”
這是王小花想過無數次的未來,并且只要他們兄妹四人朝著這個方向努力,就一定能實現。
她再一次感謝皇后娘娘,因為有她的政策,她們母子不用被迫分離。
她作為一個女子,還可以自食其力。
“滋啦~~~”
王寡婦放了多多的油,開始炒豆角。
王小花還去雞舍里摸了幾個雞蛋,打散給她炒雞蛋。
外頭傳來了腳步聲,四爺跟王小樹回來了,王小樹手上拎了一大塊肉和一大塊排骨。
“怎么買了這么多肉?”王寡婦震驚。
畢竟她給的那點銅板,不可能買這么多肉。
王小樹不好意思道:“是林四叔買的,他說肚子餓了想多吃點肉。”
王寡婦一聽四爺餓了,也顧不上說別的,拎起肉就進了廚房。
一通忙活后,月亮都出來了,他們才吃上了晚飯。
一碗番薯粥,配上炒豆角、炒雞蛋和燉肉燉排骨,豐盛的快趕上過年了。
王小竹下學回來,聞著香味兒,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家門。
林茗煙端著飯碗,瞅了瞅四爺,生怕他嫌棄飯菜不好。
沒想到他還挺能適應,吃起番薯粥來,香甜的很。
尤其是炒豆角,每次一下筷子,都是滿滿的,想來喜歡的很。
晚上入睡,林茗煙才問:“爺,你覺得王寡婦家的日子過的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