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大漢手下一頓道:“滾滾滾,小孩子別來添亂,你吃你的。”
說完就端著飯碗進了軍帳,銘珩看著今天的飯道:“別給我多盛了,我跟兄弟們吃一樣的就行。”
黑大漢嘿嘿道:“哪能給您特殊待遇,大家都是一樣的,您快吃吧。”
銘珩這才舒展了眉頭,安慰道:“放心,不會讓兄弟們走到窮途末路的。”
黑大漢雖然憂心忡忡,但也知道將軍不會瞎承諾,松口氣出去吃飯。
“嗯?你個臭小子是一點不聽話!”他看著自己碗里多出來的干貨,眉毛一豎就瞪巴雅爾。
“我們這么大人了,肉多能抗餓,你個小娃子能餓嗎?”
“餓的小雞兒都不長,小心以后娶不到媳婦!”
巴雅爾氣的要命,大喊:“我雞兒都長好了!比你厲害!”
哼,他尿的比大哥高多了!
黑大漢虎著個臉道:“拿碗來,撈回去吃掉!”
巴雅爾一抹嘴巴就要開溜:“你快吃吧,將軍給我肉干了,我吃了肉,這個吃不下!”
黑大漢一把薅住他的衣領:“少說胡話,吃你的。”
“真有,你看~”巴雅爾掏出肉干給他看,這才趁他不注意跑了。
黑大漢看他手上真有肉干,又想到將軍的確寵他,也就罵罵咧咧的把碗里的干貨分給了幾個兄弟,大家都吃了。
接下來了的幾天,巴雅爾每次都神出鬼沒的把飯分給黑大漢。
黑大漢一開始還罵人,后來看他手里總有肉干,也就懶得說他了。
“有肉吃,就看不上番薯了!”他罵罵咧咧。
邊上的人勸:“小孩子嘛,誰不愛吃肉?”
“我要是有肉,我也吃!”
“唉,孩子還是心疼我們,不然肉吃了飯也忍不住,”黑大漢就是抱怨一下,但是聽別人說巴雅爾只喜歡吃肉,也是一點不讓他們說的。
又熬了兩天,大家實在餓的都有些火氣。
再這么下去,真的要餓的頭暈眼花了。
黑大漢再一次發(fā)飯,轉(zhuǎn)頭卻沒看見巴雅爾。
雖然這兩天他都把碗里的干貨讓給他們吃,但是那有點鮮味的湯也是要喝的,不可能直接不來。
他逮著個眼熟的士兵喊:“去看看巴雅爾是不是睡過頭了,叫他來吃飯。”
那人實在是一步路都不想走了,可是黑大漢是副將,有命令他得執(zhí)行。
他一肚子氣的走到巴雅爾的營帳,在外頭喊:“巴雅爾,開飯了!”
營帳里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那人嘀嘀咕咕的猶豫了一下,還是去撩了簾子,一眼就看見睡在床上巴雅爾。
“好你小子,聽見了還不出來是吧?”他上去一巴掌拍在他臉上。
卻突然愣住了——他的臉怎么這么冰。
接著看到他的臉都已經(jīng)灰白色了,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嚇得大叫:“快來人啊,巴雅爾餓死了!”
為什么第一反應就是餓死了。
因為這里的所有人的噩夢都是餓死。
這個節(jié)骨點上,啥都沒干卻死了,那就是餓死了!
他手忙腳亂的跑出去,一邊跑一邊喊:“巴雅爾餓死了,餓死了!”
戰(zhàn)場上死人不算什么,可是這里的人餓死第一個,只是個開頭而已。
誰都害怕會絕望的活活餓死在戰(zhàn)場了!
人群中立刻產(chǎn)生了騷亂,黑大漢聽到聲音還覺得自己是不是耳朵壞了。
他猛地站起來,就是一陣頭暈目眩,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
等熬過這陣暈眩,就呵斥道:“瞎說什么,誰餓死了巴雅爾也不可能餓死!”
他是將軍最寵愛的孩子,將軍天天還給他發(fā)肉干吃呢,怎么可能餓死?!
銘珩聽到外面的騷亂,急忙出來。
聽那人還在喊“巴雅爾餓死了”,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不要亂,先去看看!”銘珩立刻指揮起來:“帶上糖和鹽,再帶上一壺熱水。”
黑大漢的腦子都銹了,但是對銘珩的命令是第一時間執(zhí)行的。
他跑過去一把抄起鹽罐和糖罐,然后從灶上提了一壺熱水,就急匆匆的跟上了銘珩。
巴雅爾因為是銘珩的親衛(wèi),又是他們里面年紀最小的一個,剛來的時候才十一歲。
再加上他為人仗義,在軍中人緣很好,大家都像是看著他長大的。
一時間他傳出噩耗,不少人都圍到了他的營帳邊,有些感性的漢子都已經(jīng)在抹淚了。
銘珩帶人過來,他們自動讓開一條路。
銘珩沒有時間多說什么,進了營帳就去探巴雅爾的呼吸。
他的心直接往下一沉:真的沒有呼吸了!
黑大漢把手里的東西一放,也去探,探完聲音都啞了:“真......真的!”
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饞嘴的小子先死了!
“不可能啊,將軍您不是天天給他肉干吃嗎?!”
“怎么反而他餓死了?!”
銘珩皺著眉道:“最后一根肉干,我早就給他吃了......”
哪里還有天天給他肉干吃?
黑大漢這才后知后覺,探進他懷里,摸出一根滿是牙印的肉干。
接著這個大漢嚎啕大哭:“傻孩子,傻孩子啊......”
他自責不已,都是他不夠細心,這才讓一個孩子為了他們沒了命。
銘珩不肯相信這個結果,又抓起他的手去探脈。
過了好一會兒,還探到了他微弱的脈象。
“巴雅爾還沒死,還有機會,”銘珩急忙讓黑大漢去泡糖鹽水,“把糖鹽水泡來,喂他喝下去。”
黑大漢一聽蹦了起來,反正糖罐子已經(jīng)沒有多少糖了,他直接舀了一勺鹽放糖罐子里,又倒了熱水進去。
攪合攪合,就開始往巴雅爾的嘴里灌。
好在這不是開水,只是放在灶上溫著的,不然巴雅爾得給他燙死。
銘珩捏著巴雅爾的嘴巴,讓黑大漢一點點的把糖水給喂了進去,這才稍稍放心。
過了一會兒,巴雅爾的臉色算是紅潤了一些,微弱的呼吸也回來了。
黑大漢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將軍,怎么辦?”
“今天雖然是把巴雅爾救活了,可是明天后天,多少兄弟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