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站穩了,誰把水灑出來一滴,誰就沒有午飯吃!”
“練出來本領,這是為你們自己好......”
張婆子嚴厲的聲音,從屋子里傳出來,聽著格外滲人。
烏云珠頭上頂著碗,嘴里咬著筷子,站的腿肚子都在抖。
可是饒是這樣,她也沒敢動一下,生怕再沒了午飯。
她昨天一天就喝了一點花露和一碗加了藥的水,今天早上早就餓的前胸貼后背了。
可是早上張婆子要給她們立規矩,她站的不直,不僅被打了手心還沒了早飯。
現在好不容易堅持到現在,要是沒了午飯,那她真的是要餓死了。
從前罰做錯事的小宮女頂碗水,那時候還覺得是很輕很輕的處罰。
現在自己站在這頂著,才知道其中的煎熬。
可是那跟自己的命息息相關,咬著牙關也要堅持下來啊。
烏云珠知道只要她堅持住,皇阿瑪肯定會派人找到她的。
但要是她先堅持不住了,這么好的胎算是白投了......
這一天,烏云珠不知立了多少規矩挨了多少打,終于到了天黑能睡覺的時候了。
土房子里的大通鋪,一個房間里擠著將近二十個姑娘,翻身的余地都沒有。
外頭張婆子還在抱怨:“都是些不靈光的,估摸著也就是陪幾年客的貨色......”
屋子里已經漆黑了,烏云珠這才敢趴著流出淚來。
她下午的時候被抽了三鞭子,背上火辣辣的疼,根本不敢躺著睡,只能趴著。
聽到她小聲啜泣,邊上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好心安慰道:“別哭了,趕緊睡覺吧,明天還要練一天呢。”
烏云珠沒有回答,倒是她邊上的小姑娘問:“姐姐,你來這里多久了?要一直這么練嗎?”
她是跟烏云珠一起被轉運過來的,而開始說話的是已經在這里一段時間的人了。
那大姑娘回道:“我被拐來有兩個多月了,天天都要練、挨打的......”
她在這里,看了好多小姑娘反掘的,都是被好好收拾一頓才死心的。
現在又抓了一批來,她也不能袖手旁觀,只希望她們聽了能少挨些打。
在她的介紹中,烏云珠才知道,這個郊外的小莊子里,竟然常年有著三四十個姑娘。
都是從京城或是附近拐來的,先放到這邊調教。
調教好了,再帶去南邊,賣個好價錢。
而她們被抓進來之后,除了特別漂亮的,張婆子舍不得動,其他人都是要挨打的。
甚至有時候打手們浴火上來,隨便都能拉一個強了。
她們這一批來的人少,也就顯得金貴了,張婆子倒舍不得底下人作踐掉。
這才只是立立規矩、抽抽鞭子,不然啊,今天晚上哭的人更多了。
烏云珠了解清楚之后,后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她無法想象,要是在這里,被那些個下等人糟蹋了,她這一輩子還要怎么活?!
說到這里的時候,大家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姑娘嘆口氣道:“這樣的事在這里多的很呢,光我知道的,就有兩個姐妹熬不住這樣的羞辱死了。”
“我告訴你們也不是為了嚇唬你們,而是在面對張婆子的時候,嘴巴甜一點、聽話一點,保護自己最重要。”
她說了那兩個可憐的姐妹的事兒,不少人都哭了出來。
烏云珠也呆住了,她沒想到自己因為雅利琪的寵愛比她多而不開心的時候,天底下還有這樣受苦受難的女子。
她的腦子亂糟糟的,這些她這輩子都沒想過的問題,都開始浮現在她腦海里。
唉,身在福中不知福,說的可能就是她吧......
“都把嘴巴給我閉上了,明兒個要是起不來床,有你們好果子吃!”張婆子用棍子在門口大力敲了三下,惡狠狠的威脅道。
屋子里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就連大家的呼吸聲兒,彼此都聽的清清楚楚。
烏云珠這兩天實在是太累了,迷迷糊糊也就睡了過去......
“抓住!”
“一個都不準......”
“去......”
......
等烏云珠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看有好些人都在窗子邊往外看。
院子里也人聲嘈雜,還有火光沖天。
烏云珠心說該不會是有人找過來了吧,急忙跳下床過去看,光著腳踩在地上都沒感覺。
“姐姐,是不是官兵來救我......我們了?”烏云珠喜的連話都說不太利索了。
那大姑娘的手也有些顫抖:“應該是的,這些壞人都要被抓了!”
她在這待了兩個月,其實她本來應該在前些日子被送到南方去的。
但是因為快要過節了,這些人要搞大生意,人手不夠用,就擱置了下來。
說是等上巳節過了,再把她這樣調教好的人賣掉。
沒想到,這這短短的幾天,就有官兵找了過來!
真是......
她真的不知道說什么好了,烏云珠也傻站在了原地。
雖然被拐就兩天時間,可是這兩天她把這輩子所有的苦都吃完了。
現在能被人救下,當然是喜不自勝。
銘琛帶著人闖進屋子的時候,那舉著火把身影,讓她崩潰大哭:“我在這兒!在這兒!”
銘琛聽到這聲音,一眼就看到了她,也是松了一口氣。
從得到容嬤嬤的消息開始,他們已經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排查了。
這地方要是再找不到,或是他們先行一步把人給送走了,那估摸著烏云珠也就找不回來了。
現在看找到了她,總算是能對姐夫有個交代了。
烏云珠沒想到最后還是銘琛找到了她,他在她眼里的形象就更偉岸起來。
她不知道這是吊橋效應,只覺得她喜歡的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不過經過了這一次大變故,她也認識到了錯誤,是她的任性妄為害了自己。
既然銘琛已經有了婚約,那她就把這份喜歡藏在心里吧。
烏云珠被帶上馬車前,還問道:“那些姑娘們怎么辦?”
“天底下還有其他的被拐的女子,都能獲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