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時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硬生生扛了這一腳,都不敢吭聲。
他覺得自個兒實在是冤枉啊,抬抬眼瞟了一眼四爺?shù)哪樕荒芄蛑ちR。
四爺對孩子們都是很好的,尤其是弘暉立了太子之后,他對其他孩子就是能寬和寬和。
只要不是原則性的錯誤,他都秉承慈父之心,能敷衍過去就不罰。
畢竟他也吸取了康熙爺?shù)慕逃枺荒茏尯⒆觽內既幃斈菞l龍,那不就亂套了嗎?
現(xiàn)在弘暉已經(jīng)是龍了,其他人當個安逸的閑散王爺,或者去海外爭其他底盤,都是不錯的選擇。
可是今天面對弘時,他真的是忍不住了!
“人怎么能蠢成這個樣子?!”四爺真是氣不過。
他一生不說從來沒犯過錯誤,可是在這種大是大非上頭有,從來不會錯。
但是他的兒子,竟然覺得裹小腳的人走路很有風情,還第一個帶頭帶起這股風氣。
“你知道因為你的這一句很好看,有多少女子被他們的父母,活生生的掰斷了腳骨嗎?”
“你知道她們承受這樣的痛苦時,要流多少血和淚嗎?”
弘時就差把頭埋在胸口當個鴕鳥了,可是心里卻是越發(fā)不忿。
那些人做什么,又不是他逼的,他就夸贊了兩句還參加了幾個詩會而已啊。
怎么就變成罪魁禍首了?!!!
四爺眼尖的很,他低著頭的腦袋都成了不服的標志,拍了拍桌子道:“你有什么不服的,你說!”
他和茶茶的人都查清楚,斷不會冤枉了他。
弘時真的覺得自個兒冤枉,而且四爺之前也是個溫和的慈父,至少在他有記憶以來,他還是允許孩子們分辯的。
雖然這會兒四爺?shù)哪樕芎冢珊霑r也就大著膽子開始說了:“皇阿瑪,兒臣真的不是有意這樣的。”
“實在是大家在畫舫是話趕話,兒臣就跟著夸了兩句而已。”
“再說了,那詩也不是兒臣一個人寫了,大家都寫了,無非是些上不了臺面的話而已。”
大家都喝了酒,說裹了小腳的藝伎走起路來風情萬種,就上頭寫了幾首詩而已。
后頭大家再去聽琴喝酒的時候,那裹小腳的藝伎就多了起來,這不就鬧起來了嗎?
他哪知道京城突然就刮起了這么個風氣呢?
“你那是話趕話嗎?”四爺把底下人抄來的詩,一大沓扔在了他的臉上:“你看看你寫了多少?”
“短短一年時間,幾乎每一個旬假,你都泡在畫舫青樓里。”
“今天寫這個明天寫那個,還回回不重樣的,你冤枉嗎?!”
漫天的宣紙飛了起來,弘時是真的傻眼了。
他的學問又不是很好,哪里能寫這么多詩啊?
所以這里頭除了有幾首是他的得意之作,其他的都是狐朋狗友們幫他代筆或是教他寫的。
可是他為了顯擺,這些詩的落款都是他本人!
也正是因為這樣,其他人全都摘了出去,就他一個人成了罪魁禍首。
畢竟這些文字記錄傳出去之后,好些書社都爭搶著去印了賣出去,他那段時間被吹捧的差點自認為是詩仙下凡。
要不是弘歷看他上頭的時候,特意在國子監(jiān)辦了個飛花令,他一輪都沒通頭,也就認清現(xiàn)實了。
他分辯道:“皇阿瑪,這真不是兒臣一個人寫的啊?!”
“這都是大家鬧著玩兒的,不知道怎么就傳了出去......”
“不知道怎么傳了出去?”四爺都懶得發(fā)火, 冷冷道:“你明明知道傳了出去,第一次發(fā)現(xiàn)有制止嗎?”
“后面知道會傳出去,有停止你的署名嗎?”
弘時是百口莫辯:“兒......”
“你閉嘴吧!”四爺這小暴脾氣啊,壓的很辛苦,“朕來幫你說。”
“你沒有覺得不對,你還暗自竊喜,甚至縱容著別人用你的名義寫這種淫詞艷曲。”
“你甚至都不是壞,你是個蠢貨!”
“人家那些人就是拿你做局呢,可能個個都怕你發(fā)現(xiàn)了,還心驚膽跳。”
“而你這個蠢貨,根本就沒有一點警醒,樂呵呵的自個兒往人家的坑里頭跳!”
早知道好好的孩子會長成這樣的蠢貨,還不如就跟弘昐一樣傻著呢!
至少弘昐是干不出這樣的事兒,有時候還會暖心的關心他的身體,貼心著呢~
弘時:......您都知道了,還讓我說啥呢?
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不過他這時候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畢竟他可是皇子,是皇阿瑪?shù)挠H兒子啊。
再說了那些個女子雖然聽起來有點可憐,可是那裹了小腳不也在說親事的時候占了優(yōu)勢嗎?
不感謝他就算了,總不能還怪到他的頭上來吧?
更別說也不是他逼人家的,更沒有親自斷了人家的腳。
皇阿瑪氣頭上罵罵他就算了,頂多象征性的禁足罰跪吧。
知子莫若父,看弘時這個態(tài)度,他就知道他打心底里就沒有覺得這是個事兒。
他閉了閉眼睛,冷聲道:“既然你已經(jīng)認識到是你的錯誤,那就體會一下裹腳的痛苦吧。”
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四爺說完這話,聲音也沙啞看不少。
弘時聽到這話真是傻眼了——不是,那可是他的腳啊!
到了這時候,他終于不覺得裹小腳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是風情萬種的事情了。
放在他身上,那可是實打實的痛苦啊。
他也不是個堅強的人,當即就趴在地上求饒:“皇阿瑪饒命,饒命啊!”
林茗煙原本不想插手這倆父子的事兒,可是見到四爺真的懲罰弘時,也不得不勸了:
“萬歲爺,弘時年紀還小,不懂事也是有的,您就饒了他這一回吧!”
這要是別人,她當然不會說情。
可是這是弘時,是除了她的孩子以外,唯一一個正常的皇子。
真要眼睜睜的看著四爺斷了他的腳,她的名聲也不好說啊。
再說了,她認為弘時其實還是個擋箭牌,真正的幕后黑手可能真不是他。
畢竟就算他夸了、作詩了,也沒理由會傳播的那么快,風氣起的也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