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郡王府,奴才們來去匆匆,大氣都不敢出。
田氏抱著她的小女兒,不耐煩的對著丫鬟道:“叫你去請王爺,請到了嗎?”
小女兒發著燒,流著淚喊阿瑪,她一顆心都要碎了。
王爺閑賦在家之后,流連后院的日子就多了起來,后院不少人都添了孩子。
她運氣也不錯,兩個兒子都立住了,又添了個寶貝女兒。
她是側妃,女兒又玉雪可愛,深得王爺喜愛。
平常王爺對女兒諸多關注,也就養成了她跟阿瑪親的性子。
現在生病了,抽抽噎噎的哭著找阿瑪,別提多招人疼了。
墨蘭白著一張臉,戰戰兢兢道:“沒......”
“沒請來?”田氏柳眉倒豎。
心說又是董鄂氏使壞吧,見天的把著王爺,連孩子生病想他都不讓來!
墨蘭湊到她耳邊道:“王爺把自個兒關在書房里頭,誰也不見!”
她心里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不知道王爺這又是惹上什么事兒了。
尤其是書房的奴才們,那叫一個驚弓之鳥啊,恐怕被罵被罰的都多了去了。
她也是有眼力勁兒的,見氣氛不對,也就沒敢往王爺跟前遞話。
而是花錢找了個不起眼的小太監打聽了一下情況,就匆忙回來了。
田氏聽她這么說,這才警惕起來,把女兒抱的更緊了。
接著就囑咐道:“今兒個是國子監放旬假的日子,你派人去府門口接兩位阿哥?!?/p>
“他們回來之后立刻接回我們院子里來,不要往旁的地方去?!?/p>
王爺的性子越來越古怪,在外頭是謙和有禮的,在府里可就是隨心所欲了。
平常還好說,要是在他氣頭上撞上去,少不得要被教訓一通。
田氏是個精明的,每次都約束著孩子和奴才們,很是能避風頭。
在后院生存,有眼色的總是能活的更好的。
誠郡王的確是有點不順心,因為他也知道有人在調查裹小腳風氣的事情了。
而今天早上又收到消息,弘時被人給強行帶進了圓明園。
弘時是個蠢的,那肯定最后會攀扯到他的身上來!
他在書房里來回踱步,越想越著急,那是口干舌燥。
往桌子上一掃,竟然連一杯茶水都沒有,直接破口大罵:“一個個都死了嗎?連口茶水都不給爺準備好了?”
小李子心說這一下午,您都喝了兩大壺茶水了,還沒準備呢?
不過他也是伺候久了的老人了,知道三爺心情不好的時候,那是連一句多余的話都不能有的。
急忙出門又端了一壺茶水進來,還特意用手試了溫度,確定溫熱合適,這才給王爺倒了一杯。
誠郡王接過茶杯,剛一進口,就感覺這溫熱的茶水不舒坦,反手就把杯子給摔地上了。
“嘭~~”的一聲,碎瓷片直接炸起,嚇得書房里的奴才全都跪下請罪。
他心里憋著氣想要發出來,其中更有對四爺的怨懟和忌憚。
明明他都已經吃喝玩樂不思進取了,就是夸了幾句小腳,這都成罪過了?
他是文人心事,覺得這些都是風雅之事,明明是日常之事,萬歲爺卻這樣上綱上線。
那么這背后是不是說明,萬歲爺根本還是容不下他們這些個兄弟,想要借機對付他呢?
他是越想越怕、越想越煩,摔了杯子之后,就陰森森的看著跪在地上干的奴才。
他需要一個突破口,可以把這氣給出出去。
但是還沒等誠郡王說話,一個湛藍色旗裝的小子闖了進來。
上來就拉著他的手搖晃:“阿瑪阿瑪,兒子放假了!”
“你上次說這回放旬假,要帶我去畫舫玩兒的,我們今晚就去吧!”
來人正是世子弘晟,是目前誠郡王最大的兒子,也是嫡福晉董鄂氏唯一活著的孩子。
誠郡王別的不說,對這個世子還是很疼愛的,這也就養成了他驕縱的毛病。
人家兒子在阿瑪面前都是規規矩矩的,唯獨他撒嬌耍賴的調皮。
小時候玉雪可愛的時候還好,現在年紀漸漸大了,那撒潑打滾起來看的人頭都痛。
尤其是現在誠郡王心情不好,更是聽不得“畫舫”這兩個字。
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頭上:“玩玩玩,就知道玩!”
“你看看你上的什么學,比的過人家嗎?你就玩!”
弘晟惦念了十天了,好不容易放假就飛奔回來,卻被這樣倒了一頭冷水。
登時就不高興了,他有個壞習慣,就是一生氣就抱著他阿瑪的腳哭。
從小就是這么過來的,而且這樣惹得阿瑪煩了,他就什么要求都答應了。
弘晟這次也是故技重施,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抱著誠郡王的腳哭。
一邊哭還一邊吼:“壞阿瑪,你個騙子!騙子!......”
半大小子哭起來,那是恨不得把房頂都掀飛了。
誠郡王本來就煩,現在被這樣一鬧,腦瓜子都快炸了。
他這回是真的沒有心情同意這件事,便一邊往外走一邊想掙脫弘晟的手臂。
可是弘晟早就有經驗了,他的腳往前挪,他的屁股也就往前挪。
這樣一諾就挪到了書房門口,誠郡王實在是氣急,用力抬起腳往外一甩一踹,直接把弘晟給甩了出去。
“嘭咚~~”的一聲,弘昱的腦袋直接撞在了白玉的門檻上。
頓時,鮮紅的血就流了出來,把白玉臺階染成了一片紅色。
誠郡王嚇的心跳都漏了一拍,腦瓜子嗡嗡作響。
過了片刻才急忙喊道:“快!快去請府醫!快點!”
小李子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腿腳都軟的踉蹌了兩下,這才順利跑出去請大夫。
書房里,誠郡王手足無措的抱著弘晟,可是平?;畋膩y跳的兒子,現在已經毫無聲息了。
他甚至不敢伸手,不敢去探探兒子的鼻息。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這么巧的......”他只能不斷的勸著,等著大夫到來。
可這天下之事,就是這么巧。
等大夫來的時候,弘晟已經沒有了呼吸脈搏,已然是沒了性命。
當晚,圓明園里弘時被折斷了腳掌骨,而成郡王府掛起了白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