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留學團的到來,給京城帶來了不一樣的熱鬧。
這些能花錢出來留學的,一般也是家里有錢有地位,而且本身還有本事有上進心的。
要是沒錢的付不起這個游學費用,而沒上進心的,也就躺在家族醉生夢死了。
所以這群人多多少少還是有點真本領的,融入學校生活也很快。
按照價格高低,這三百多的留學生,被分在國子監、京城女子學校等各個不同的學校里頭。
其中國子監的自然是最富最貴的那一批,對于國子監的課程他們都努力學習。
但是漸漸的,他們就感覺不對了——怎么這天下午,大清的學子就都不見了?
開始他們還以為是放假了,但是有人提出質疑:“夫子都說了,一旬就只放一天假,今天下午肯定還是要上課的呀。”
他們現在互相交流都盡量用漢語,畢竟是專門過來學的。
不過這水平嘛,就有高有低,有時候聽不懂就要開始比比劃劃。
幾人說著說著差點把一雙手累癱,外頭一個男子喊道:“喂,路易,你們幾個人在這干什么呢?”
“嘿!程棋,你們都到哪里去了?”路易激動的臉都紅了。
程棋心說這群西洋人白的跟鬼似的,倒是容易臉紅。
他解釋道:“每旬最后一天下午,都是蹴鞠比賽!”
“今天是咱們國子監校隊,和女子學校校隊的比賽,左看右看你們都沒來,夫子叫我來找你們呢!”
他一邊說一邊摸了摸鼻子,其實這也是他的失誤。
路易的藍眼睛瞬間瞪得滾圓,喉結上下滑動:“啥?......什么是蹴鞠?”
他在腦子里轉了一圈,沒有挖出任何跟蹴鞠有關的記憶。
也就是說,這是完全新奇的東西!
程棋懶得解釋,也解釋不清楚。
干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道:“快走!去了你就知道了。”
“再晚你們連球門邊的位置都搶不到了!”
穿過垂花門時,一陣喧天的鑼鼓聲驟然炸開。
無數夫子和學生們擠在看臺上,全都興奮異常。
而路易等人瞬間被眼前的場景震得說不出話來,因為眼前的場景簡直像是貴族角斗場。
但是在綠茵場上的,并不是用來斗獸的奴隸,而是十來個青春逼人的學子。
國子監的學子們束著靛青發帶,襕衫下擺隨風翻飛。
對面女子學校的姑娘們綰著利落的小兩把頭,石榴紅裙褲沾滿草屑,卻絲毫不減颯爽英姿。
這項運動的魅力就在于,不管是誰看到了都會上頭。
尤其是路易等沒見過世面的,他們那邊這么大的的場地都難找,更別說專門修建了拿來用于娛樂比賽了。
等到雙方正式開始了,即使是外行專門看熱鬧,那也是熱血沸騰。
“哇哇哇……”留學生漢斯攥著望遠鏡的手直發抖。
鏡頭里,女子學校的前鋒一個倒掛金鉤,皮球擦著橫梁飛入球門。
看臺上爆發出排山倒海的歡呼,他轉頭看向身邊的同窗,卻見對方激動得滿臉通紅。
扯著嗓子喊:“好個‘燕銜泥’!去年秋闈女子榜首曹麗也用過這招!”
大清的學子早就習慣了,雖然討論的興高采烈,但是也都見怪不怪。
唯有這些西洋來的留學生,一個個個眼睛都不夠用了,恨不得能掰成兩瓣兒分別來看。
路易看過馬可波羅游記,當時他看到那游記里頭夸張的描述,好似東方大國遍地是黃金,他還有點不相信。
可是他現在真真切切的踩在這片土地,感受著這里的風土人情,學著他們的文化知識。
這才知道,原來黃金不一定指的是真的金銀。
而是這個神秘的東方大國,那和金子一樣寶貴的歷史和文化。
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學習,盡他所能的把這些知識都學會,全部都要帶回他們國家去。
因為他有一種預感,只有緊緊跟上這個國家的腳步,才能越過越好。
林茗煙其實也知道,因為她鼓搗的這些個東西,現在大清已經是世界上最先進的國家了。
他們的工業革命史,至少比西方提前了五十年。
這五十年,就是她為這片土地爭取的時間和機會。
落后就要挨打,這一次她們跑在前頭了!
四爺現在事情不多了,陪著她的時間也就更多了。
此時喝著中藥,跟她討論道:“今早胡榮還上了折子,說是提議朝廷開放海禁?!?/p>
林茗煙早就猜這小子想開海禁了,笑道:“他不是想開放海禁,是想叫咱大清子民,去西方賺真金白銀吧?”
上回胡榮就說了,那外頭賺錢是真的容易。
隨便一船瓷器或是絲綢,就能換來一船的白銀。
更別說他們吃肉多,對茶葉的需求比較大,茶葉的生意就更好做了。
四爺搖搖頭揶揄道:“這是你選的人,可不就是像你?”
林茗煙哼哼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爺你自個兒不也是這樣?”
一家子都是掉錢眼里去的,大哥別笑二哥了。
四爺一把抱住她,笑的胸腔都在震動。
笑夠了才道:“等天氣好點兒,讓孩子們把婚事給辦了,咱們也去坐火車、坐大船去!”
他還念著要帶林茗煙去臺灣島,那是她的愿望。
真想在身體還好的時候,帶著她把所有的愿望都給完成了,不給她留下遺憾。
林茗煙掰著手指頭數:“弘暉的婚事定在了正月十六,倒也快到日子了?!?/p>
“該準備的也全都準備好了,就等著迎娶太子妃了?!?/p>
“弘昀和弘昐日子定在三月,一個在月頭一個在月尾,也算近?!?/p>
“就是下面四個小的不好辦,等他們長出情絲來,咱們都要老了!”
從前倒覺得四胞胎里除了弘歷,都挺乖的。
現在倒是覺得太乖了好像也不太好,有種老牛的感覺,你抽一鞭子他就動一下。
“弘歷倒是跟富察馬齊的孫女有緣,應該差不多能定下來了吧?”四爺對馬齊印象不錯,對這門婚事還挺看好。
林茗煙點點頭:“富察容音性子不錯,跟詩悅幾個也都是同窗,以后關系也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