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暖,厚重的冬裝脫下。
林茗煙坐在樹蔭下跟丫鬟們玩雙陸,輸輸贏贏的爽上天。
就有正院的奴才來報,說她家里人上門來看望她了。
林茗煙臉上的笑僵了,指了指自己:“我家里人來看我?”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西林覺羅氏根本沒有那個膽子。
剩下的兩個弟弟都是外男,根本不能進(jìn)后院兒。
就算是她那個強(qiáng)悍的舅母,也是有規(guī)矩的,不可能這么大咧咧上門來。
她再怎么受寵,也只是個格格。
她的娘家人可不是貝勒府的親戚,可以隨便上門。
這樣算來,來的人就只能是......林家了。
想到這里,林茗煙笑了。
她又不是菩薩,曾經(jīng)受的那么多磋磨難道還能一笑泯恩仇?
正愁找不到機(jī)會報復(fù)回去呢。
這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勞煩嬤嬤請她們過來,”林茗煙勾了勾嘴角,情緒異常高昂。
杜鵑看她這么高興,還以為真是嫡嫡親的親人來了,趕忙讓人準(zhǔn)備茶點(diǎn)。
林茗煙也不攔著,甚至覺得越金貴越好。
因?yàn)樗溃旨业娜丝吹剿^得這么好,會更加心塞。
準(zhǔn)備好茶點(diǎn),林茗煙換了最最華麗的一件衣裳。
這是繡房月初才送來的,上面嵌滿了各色瑪瑙。
甚至衣領(lǐng)處還垂了兩顆碩大的珍珠,渾圓發(fā)亮,好不惹眼。
點(diǎn)翠的頭面一整套都戴上了,耳朵上一對東珠搖來晃去。
大!
豪!
貴!
林茗珍和她額娘胡氏一進(jìn)來,眼睛就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林茗珍深深震驚了:這還是那個瘦到面黃肌瘦的林茗煙嗎?
眼前這個金尊玉貴的人,說是哪家世家大族養(yǎng)在深閨的小姐,都不為過!
一陣酸澀在她心里蔓延。
那些人明明是找上她阿瑪?shù)模@樣的日子本該是她的。
都叫林茗煙給偷走了。
這個小偷!
“哎呦~我都不敢認(rèn)了!”胡氏夸張的先開口了:“這還是我們家茗煙嗎?真真是尊貴極了!”
說著還就要上手來摸林茗煙手上玻璃種墨綠的鐲子。
她以前慣干這樣的勾當(dāng),西林覺羅氏幾件嫁妝首飾都是這么被她“借”走的。
杜鵑看著言行粗俗的胡氏皺了皺眉,一臉的不敢置信。
她覷了一眼林茗煙的臉色,頓時覺得這就是上門打秋風(fēng)的假親戚。
她一把拉住胡氏,厲色道:“不是你家的,我們格格現(xiàn)在是貝勒爺?shù)娜恕!?/p>
“額......是是是,是貝勒爺?shù)娜耍焙媳换5膰樍艘惶氖栈厥帧?/p>
接著她看到了桌子上的精致糕點(diǎn),眼睛發(fā)光,一手拿一塊就塞進(jìn)了嘴里。
還騰出手,給林茗珍也塞了兩塊。
林茗珍嫌丟臉,但是這糕點(diǎn)太好吃,進(jìn)了口又舍不得吐。
只好快速咽下去,跟林茗煙寒暄起來。
林茗煙不動聲色的聽她說來說去,打斷道:“你要是有事就直說,后院可不是你們能多待的地方,一會兒就有人來請你們出去了。”
沒人請她自己也會讓人請的,要不是想知道這兩人打什么鬼主意,她都懶得費(fèi)神。
林茗珍一聽急了,趕忙表明了來意。
意思是看她嫁的富貴了,想給自己也求一門好姻緣。
哎喲~
那搶過去的好表哥,不要了?
雖然她也不想嫁給老太太的侄孫,可是林茗珍搶的時候可是言之鑿鑿是真愛的。
現(xiàn)在真愛賣幾個錢吶?
林茗煙笑了:“這給你求姻緣倒是不難,可是我記得你應(yīng)該成親了吧?”
當(dāng)時林柏說,去年年底林茗珍就要嫁出去的。
“沒有,沒有的事兒!”林茗珍趕忙否認(rèn)。
去年年底王家老太君摔了一跤,成親的事就耽擱了。
當(dāng)時她氣的在家大罵了三天三夜,現(xiàn)在倒是慶幸了。
“哦,那也有婚約了呀!”林茗煙笑道。
林茗珍更急了:“姐姐,我回去就把婚約解了,您就幫幫妹妹吧!”
她嘴上說的好聽,其實(shí)心里嘔的要死。
要不是有求于林茗煙,她是一點(diǎn)也不想看她這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林茗煙搖了搖手里的骨雕孔雀毛扇子,一陣香風(fēng)飄了過去。
林茗珍眼睛都看直了,滿眼都是嫉妒。
“那不行啊,要不你先解了婚約再來?”林茗煙為難道:“不然人家一查可就談不成了。”
林茗珍一聽,覺得是這個道理,立刻點(diǎn)頭應(yīng)下。
她盤算著今天回去就去退婚,明天再來一趟。
反正都在京城,離得近!
“行,那就多謝姐姐了!”林茗珍假作激動致謝。
順便拉了一下吃的滿嘴都是油的胡氏,深覺丟臉。
胡氏抹了一把嘴:“大侄女兒,這糕點(diǎn)真好吃啊,嬸娘還從來都沒吃過呢。”
“要不就給我?guī)ё甙桑恳院蠡突ブ鄟硗鶁”
她一雙瞇縫眼里全是貪婪,恨不得天天來貝勒府打秋風(fēng)。
哪個女人不想要娘家?guī)鸵r呢?
她許下個空頭諾言,就能吊著林茗煙拿好處了。
林茗煙壓了壓嘴角:“看來之前是我錯怪嬸娘了,還是家里人好啊。”
“您看我這糕點(diǎn)好,可都是要銀子買的。”
“就這兩盤子,要一百兩呢!”
“實(shí)不相瞞,我一分錢沒帶進(jìn)來的,早就沒錢了。”
“您借我點(diǎn)兒吧?”
林茗煙睜著眼睛說瞎話,雙手一攤就是要錢。
那賣了她的一百兩,先給她吐出來!
胡氏傻眼了,支支吾吾道題:“你在貝勒府吃喝還要自己付銀子?你這衣裳首飾都值多少了?”
“衣裳首飾都是爺賞賜的,穿戴可以但變不成錢啊?”林茗煙楚楚可憐:“平常吃喝不要錢,但是招待你們可就要錢了。”
“要不你們就不要來了,不然我沒東西也不好意思招待你們了。”
啥?
不要來了?
那不行的!
不來了怎么嫁好人家?
林茗珍扯了扯胡氏的衣袖,急得不行。
胡氏咬咬牙,從胸前掏出一張銀票:“那......嬸娘給你錢,我們下次還來啊。”
正好是賣她的一百兩銀子,以胡氏的性格肯定天天揣兜里。
林茗煙示意杜鵑接了過來,打發(fā)人走:“那我可就等你們退完婚的好消息了。”
林茗珍母女滿懷期待的離開,快到角門的時候被一個形色匆匆的女人撞個滿懷。
后頭有個小丫鬟焦急的喊著:“伊格格,您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