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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傲在靈草園外站了足足一炷香。
第十次抬手想叩門，又第十次縮了回來。
那張向來倨傲的臉上，此刻交織著掙扎、羞恥，還有一絲壓不住的恐懼——對修為盡廢的恐懼。
“十枚上品靈石…她怎么不去搶！”他咬著牙嘀咕。
可腦海里反復(fù)回蕩著林渺那句“筑基無望”，像魔咒。
最終，對道途的渴望壓過了臉面。他深吸一口氣，叩響了靈草園那扇歪歪扭扭的籬笆門。
開門的是趙長老。
老頭瞇著眼打量他，認(rèn)出是昨天傳功閣找茬的小子，臉一拉：“干嘛？靈草園不歡迎狗眼看人低的。”
王傲臉皮發(fā)燙，硬著頭皮拱手：“趙長老，我…我來找林師叔治病。”
“治病？”趙長老挑眉，側(cè)身讓開，“等著，我去問問丫頭愿不愿治你。”
王傲被晾在院子里，渾身不自在。尤其當(dāng)那條赤焰蟒慢悠悠游過來，盤在石凳上，用那雙猩紅豎瞳懶洋洋瞥他時，他腿肚子都在發(fā)軟。
金丹妖獸當(dāng)看門蛇…這地方太邪門了。
不多時，林渺從屋里出來。
她換了身淺青色的常服，頭發(fā)松松挽著，手里還拿著把剛摘的小蔥，看樣子正準(zhǔn)備做飯。
“想好了？”她問。
王傲咬牙：“診金…能不能便宜點(diǎn)？”
林渺轉(zhuǎn)身就往回走。
“別！十枚就十枚！”王傲急道，從儲物袋里掏出一個錦囊，倒出十枚流光溢彩的上品靈石——幾乎是他全部家當(dāng)。
林渺接過，掂了掂，滿意點(diǎn)頭：“進(jìn)來吧。”
治療地點(diǎn)在靈草園東角的涼棚下。
林渺讓王傲盤膝坐下，自己搬了個小馬扎坐對面，托著腮盯著他看。
王傲被她看得發(fā)毛：“…不用把脈？”
“不用。”林渺搖頭，“你問題在功法，不在肉身。”
她腦海里，“操作臺”已經(jīng)給出了詳細(xì)治療方案：
【目標(biāo)：王傲。問題：修煉殘缺《烈陽真訣》，火毒淤積，經(jīng)脈錯位。】
【天道定制治療方案：】
【步驟一：以‘清心草’汁液繪制‘導(dǎo)氣陣’，引導(dǎo)淤積火毒。】
【步驟二：配合特定肢體動作，矯正錯位經(jīng)脈（動作詳見附件）。】
【步驟三：傳授正確行氣路線（需宿主現(xiàn)場演示）。】
【預(yù)計療效：根除火毒，修復(fù)經(jīng)脈，筑基成功率提升至65%。】
林渺看完附件里的“特定肢體動作”，沉默了三秒。
這…真的不是整人嗎？
她起身去藥田里采了幾株清心草，搗碎取汁，然后讓王傲脫掉上衣。
王傲臉一紅：“必須脫？”
“不然畫不上去。”林渺面無表情。
王傲扭捏著脫了上衣，露出精壯的上身。周圍幾株靈植似乎“好奇”地朝這邊探了探葉子。
林渺用手指蘸著草汁，在他胸口、后背快速勾勒。線條歪歪扭扭，像小孩涂鴉，毫無陣法應(yīng)有的玄奧美感。
王傲看得心驚膽戰(zhàn)：“這…這能行？”
“別動。”林渺畫完最后一筆，退后兩步看了看，“好了，現(xiàn)在按我說的做——站起來，左腳向前半步，右手高舉過頭頂，向左彎腰…對，保持這個姿勢，原地轉(zhuǎn)三圈。”
王傲：“？？？”
“轉(zhuǎn)。”林渺催促。
王傲臉憋得通紅。這姿勢太羞恥了！可靈石都交了…
他一咬牙，高舉右手，向左彎腰，像個扭曲的陀螺，開始原地轉(zhuǎn)圈。
一圈，兩圈…
涼棚外，不知何時多了幾個“路過”的弟子。他們假裝在欣賞靈草，實則眼睛全瞟向這邊。
有人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王師兄在干嘛？跳大神？”
“這治病法子…聞所未聞。”
王傲聽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可轉(zhuǎn)到第三圈時，他忽然感到胸口那涂鴉陣法微微一熱！
一股清涼氣流從線條中透入，順著經(jīng)脈游走。所過之處，原本灼痛的部位像被溫水熨過，舒服得他差點(diǎn)哼出來。
“停。”林渺道，“現(xiàn)在換姿勢——單腳站立，雙手做飛翔狀，抬頭望天，保持十息。”
王傲麻木地照做。
這次，后背的陣法開始發(fā)燙。淤積在經(jīng)脈深處的火毒，像受到指引，緩緩朝著陣法匯聚。
十息后，林渺又讓他趴在地上，四肢著地，學(xué)貓伸懶腰…
一套動作做完，王傲已經(jīng)汗流浹背，身上那草汁繪制的陣法卻亮起了柔和的白光。
“最后一步。”林渺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指，隔空點(diǎn)向他膻中穴，“看好了，這才是《烈陽真訣》正確的行氣路線。”
她指尖亮起一抹微弱的紅光——正是她剛吸收的那縷火靈氣。
紅光在空中劃過玄妙的軌跡，時而如溪流蜿蜒，時而如火焰跳躍，最后在王傲眼前勾勒出一幅完整的氣脈運(yùn)行圖。
與王傲修煉的殘本相比，多了三條關(guān)鍵分支，正好補(bǔ)全了“火中生木”、“木助火勢”、“火返先天”的循環(huán)。
王傲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那幅圖，身體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原來…原來是這樣！
他多年苦求不得的完整功法，竟以這種方式呈現(xiàn)在眼前！
“記下了嗎？”林渺收回手。
王傲重重點(diǎn)頭，迫不及待地按照新路線運(yùn)轉(zhuǎn)靈力。
只運(yùn)行了一個小周天——
轟！
他周身氣息暴漲！原本滯澀的經(jīng)脈暢通無阻，靈力奔流如江河！煉氣九層的瓶頸應(yīng)聲而碎，修為直接攀升至煉氣大圓滿！
更神奇的是，那股折磨他多年的灼痛感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暖洋洋的舒暢。
他…好了！
“我…我真的…”王傲聲音哽咽，眼眶發(fā)紅。
他看向林渺，深深一揖，這次是真心實意：“林師叔…不，林前輩！再造之恩，沒齒難忘！”
這一聲“前輩”，讓外面偷看的弟子們?nèi)盗恕?/p>
王傲，那個眼高于頂?shù)氖兰易樱尤恍母是樵负耙粋€煉氣一層的前輩？
而且他剛才那氣息…是突破了吧？真的治好了？
林渺擺擺手：“靈石兩清，你可以走了。記得每天早晚各做一遍剛才那套動作，堅持一個月，經(jīng)脈才能徹底穩(wěn)固。”
王傲連連點(diǎn)頭，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走到園外，那些偷看的弟子立刻圍上來：
“王師兄，真治好了？”
“那套動作…真有用？”
王傲此刻心情激蕩，也顧不得面子了，正色道：“林前輩醫(yī)術(shù)通神！那套動作看似滑稽，實則暗合天道！你們?nèi)粲袡C(jī)緣，也去求前輩看看吧！”
說完，他昂首挺胸走了——雖然身上還殘留著草汁的綠痕，但氣勢已截然不同。
弟子們面面相覷。
有人猶豫：“要不…我也去看看？我最近修煉總覺得胸悶…”
“我也去！我卡在煉氣六層三年了…”
不多時，靈草園外排起了小隊。
涼棚下，林渺看著新來的弟子，又看看腦海里“操作臺”給出的新治療方案——這次需要對方倒立著唱宗門歌謠。
她揉了揉眉心。
感覺…要忙不過來了。
而且診金，好像定低了？
與此同時，凌霄峰頂，宗主殿。
云虛子站在水鏡前，鏡中正是靈草園涼棚下的景象。
他看著林渺讓一個弟子倒立唱歌，然后隨手畫了幾筆，對方就涕淚橫流地喊著“突破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身后，玄鏡真人臉色鐵青：“掌門！這成何體統(tǒng)！哪家治病要跳舞唱歌？這分明是戲弄同門，裝神弄鬼！”
赤炎真人卻摸著胡子笑：“我倒覺得有趣。那套動作，細(xì)看似乎暗合某種導(dǎo)氣韻律。還有她畫的那些線條…看似雜亂，卻隱隱引動了天地靈氣。”
“歪門邪道！”玄鏡真人冷哼。
云虛子沉默良久，忽然問：“你們說，她這些‘醫(yī)術(shù)’，從何學(xué)來？”
眾人一靜。
是啊。一個從小世界撿回來的丫頭，靈根破損，毫無背景。這些聞所未聞的手段，哪來的？
“莫非…真是天道所授？”丹霞峰主遲疑道。
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
云虛子卻看向水鏡中那個正認(rèn)真教弟子“青蛙跳”的少女，眼神深邃。
他想起劍冢萬劍朝宗。
想起她眉心那與祖師同源的劍紋。
想起她引氣入體時，三系靈氣爭先恐后的景象。
“或許，”他緩緩道，“我們該重新定義何謂‘正道’。”
玄鏡真人不服：“掌門！”
“夠了。”云虛子抬手，“傳令下去：林渺行醫(yī)之事，宗門不予干涉。但所有求醫(yī)弟子，需自愿承擔(dān)風(fēng)險，不得事后尋釁。”
他頓了頓，補(bǔ)充道：“另外，以我的名義，給她送一份‘煉丹入門’玉簡過去。”
玄鏡真人一愣：“掌門這是…”
“既然要治病，”云虛子眼中閃過一抹深意，“不如讓她治得更‘專業(yè)’些。”
他倒要看看，這丫頭，還能搞出多少驚喜。
靈草園里，林渺剛送走第五個歡天喜地離開的弟子，正揉著發(fā)酸的手腕，琢磨著要不要漲價。
趙長老捧著個玉盒過來：“丫頭，宗主讓人送來的。”
林渺打開，里面是一枚精致的玉簡，貼著一張紙條：
“聽聞師侄善醫(yī)，此乃《百草丹經(jīng)》入門篇，或可參詳。另，丹霞峰地火室每月可借用三次。——云虛子”
林渺拿起玉簡，貼在額頭。
大量關(guān)于靈藥辨識、丹火控制、基礎(chǔ)丹方的信息涌入腦海。
腦海里，“操作臺”叮咚一聲：
【獲得專業(yè)煉丹知識。正在整合…整合完畢。解鎖新功能：丹方優(yōu)化（可基于現(xiàn)有丹方推演更高效、低成本的替代方案）。】
【提示：檢測到宿主即將開展規(guī)模化‘醫(yī)療服務(wù)’，建議開辟專屬營業(yè)場所，并考慮引入預(yù)約制，避免過勞。】
林渺放下玉簡，看著園外又有新弟子探頭探腦。
她忽然覺得，宗主這份禮物…
來得真是時候。
也許，真該開個“診所”了？
畢竟，十枚上品靈石一次的診金…
不賺白不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