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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令到手的第一天，林渺是被討債的堵門的。
而且不是劉振那種小嘍啰。
是器峰的鐵狂峰主…
九尺大漢，滿臉的橫肉，扛著門板一樣大的鐵錘，“哐當”一聲砸在靈草園門口，地都震了三抖。
“林師侄！”他的高嗓門炸耳朵，“試劍石是俺器峰祖?zhèn)鲗氊悾∽屇阏麤]了，你得賠！！！”
林渺才剛睡醒，正抱著劍子令發(fā)呆，道：“不是已經(jīng)扣俸祿了么？”
“扣個屁！”鐵狂瞪大了眼，“你那點俸祿夠干啥？幽冥玄鐵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絕跡了！三百萬靈石都買不著了！”
他抖開三尺長的賬單：“材料、人工及精神損失費…共五萬上品靈石！是現(xiàn)結(jié)還是賒賬？”
林渺沉默。
懷里的誅仙劍一震，劍身金眼再次睜開條縫，冷冷的掃了鐵狂一眼。
鐵狂瞬間倒退三步，鐵錘哐啷落地，臉都白了。
金眼，，，，那眼神像看螻蟻。
他咬牙又上前：“瞪我也沒用！欠債還錢！你是劍子，更得還！”
林渺嘆氣，從儲物袋掏啊掏，掏出最后三枚上品靈石，十枚中品，一小堆下品。
“就這些。”她攤手。
“要不…我給你治病抵債？”
鐵狂看著那堆寒酸靈石，胡子直翹：“你當俺是劉振？俺身體好得很！一拳打死金丹妖獸！”
話音剛落，林渺腦海里“操作臺”彈信息：
【鐵狂。隱患：地火毒塵入肺，壽元減三成。不治的話，十年修為倒退，五十年死。】
林渺眨眨眼：“鐵師叔，你子時的時候胸口悶，寅時咳黑血？運功到膻中穴，靈力堵得慌？”
鐵狂瞪大了眼睛：“你咋知道？”
“我還知道，”林渺繼續(xù)，“你三年前有煉鎮(zhèn)山印，被地火反噬傷了心脈。現(xiàn)在用超過五成靈力，心口像針扎。”
鐵狂臉變了。
這隱疾，他連大徒弟都沒說！
“你…你能治嗎？”
“能。”林渺點頭，“診金的話…抵兩萬靈石。”
鐵狂猶豫了。
兩萬雖多，命要緊。
“咋治？”
林渺想想：“打鐵。”
“打鐵？”鐵狂愣住，“俺天天打！”
“不一樣。”林渺翻出塊巴掌大鐵礦石，遞給他，“用這小錘子，不用靈力，像凡人鐵匠那樣捶。邊捶邊念‘百煉成鋼，心火自旺’，捶九千九百九十九下。”
鐵狂看看小錘子，看看自己門板錘，臉皮抽抽。
“你耍俺？！”
“治不治隨你。”林渺轉(zhuǎn)身要走。
“等等！”鐵狂咬牙，“俺治！”
他搶過小錘礦石，蹲院子里“叮叮當當”捶起來。
九尺壯漢，用繡花針似的小錘打鐵，畫面滑稽。
路過弟子捂嘴笑。
鐵狂老臉漲紅，不敢停。每捶一下，胸口悶痛輕一分。九千多下捶完，他出一身大汗，咳出口淤黑血塊！
血塊落地，滋滋冒黑煙。
“地火毒？！”鐵狂駭然。
林渺遞碗清水：“喝了。明天再來，換大點的礦石。”
鐵狂一飲而盡。清涼入喉，多年燥熱散了大半！
他看看林渺，看看毒血，深深一揖：“林師侄…不，林劍子！之前俺魯莽！這債不要了！不，俺器峰補你一萬靈石當診金！”
林渺擺手：“抵債就行。”
鐵狂執(zhí)意塞給她儲物袋，千恩萬謝走了。走時還把砸壞的籬笆修好，輕手輕腳。
趙長老探頭感慨：“丫頭，債主變恩人了。”
林渺看著多出來的靈石，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鐵狂前腳走，后腳任務(wù)就來了。
面生執(zhí)事捧著玉簡，恭敬得惶恐：“林劍子，掌門令：三日后，請您帶隊去黑風谷清剿噬靈妖蜂，采黑玉蜂蜜。這是隨行名單…”
林渺接玉簡一掃。
名單十人，最低筑基初期，最高筑基后期。五個名字標著“長老親傳”、“峰主嫡系”、“世家嫡子”。
全是關(guān)系戶。
葉孤影名字，赫然在列。
執(zhí)事小心道：“掌門交代，此行既歷練，也磨合。請您…務(wù)必保證所有弟子平安回來。”
林渺懂了。
這不是除妖。
是帶熊孩子春游。
還得保證熊孩子別被蜜蜂蜇死。
她揉揉眉心：“能不去嗎？”
執(zhí)事苦笑：“您是劍子，首次帶隊…多少眼睛看著。”
林渺嘆氣。
三日后，宗門廣場。
十名弟子列隊等。個個錦衣華服，法寶光閃閃，不像去除妖，像去踏青。
葉孤影站最前，冷著臉，看林渺眼神復雜——敬畏混不甘。
林渺穿月白法衣，背誅仙劍（粗布裹幾層，像燒火棍），慢吞吞走來。
“人齊了？”她問。
鵝黃法裙、頭戴玉簪的少女上前，聲音嬌滴滴：“林師姐，我是丹霞峰赤炎真人的孫女，柳青青。第一次出任務(wù)，好害怕哦，師姐保護人家~”
她伸手要挽林渺胳膊。
林渺側(cè)身避開：“怕就別去。”
柳青青笑容一僵。
搖折扇的錦衣公子笑：“柳師妹莫怕，有葉師兄在，區(qū)區(qū)妖蜂何足掛齒？至于林劍子…呵呵，跟著長長見識也好。”
話陰陽怪氣。
其他弟子低笑。
葉孤影皺眉，沒說話。
林渺看那公子：“你叫？”
“在下慕容白，器峰慕容家嫡子。”公子合扇拱手，“筑基后期，擅御劍陣法。此次任務(wù)，愿為林劍子分憂。”
說得客氣，眼神輕蔑。
煉氣一層當領(lǐng)隊？笑話。
林渺點頭：“行，那你走前面探路。”
慕容白笑容僵住：“…前面可能有危險。”
“所以讓你去啊。”林渺理所當然，“你不是要分憂嗎？”
慕容白噎住，臉色青白，冷哼走到前列。
一行人御劍出發(fā)。
林渺不會御劍，趙長老借了只仙鶴給她——就是之前從靈獸棚搬走那只，叫“小白”，脾氣大，除了林渺誰都不讓碰。
她騎鶴，慢悠悠飛最后。
前面九個弟子御劍，衣袂飄飄，仙氣十足。
回頭看領(lǐng)隊騎鶴，還抱鶴脖子打哈欠。
畫面不協(xié)調(diào)。
柳青青悄悄對女伴說：“你看她那樣…哪像劍子？像放牛的。”
女伴捂嘴笑。
飛兩時辰，進黑風谷范圍。
谷內(nèi)瘴氣彌漫，古木參天，光線暗。“嗡嗡”聲從深處傳來，頭皮發(fā)麻。
慕容白停飛劍，回頭：“林劍子，前方瘴氣有毒，需服避瘴丹。您…帶了嗎？”
林渺從懷里掏小瓶，倒出把五顏六色糖豆——用丹藥邊角料搓的，沒藥效，但味道好。
她分給眾人：“給，特制彩虹避瘴丹。”
弟子們看著花花綠綠糖豆，表情扭曲。
慕容白冷笑：“林劍子，這不是兒戲。瘴氣入體，輕則靈力滯澀，重則傷根基。”
林渺自己吃一顆：“哦。”
然后騎鶴徑直飛進瘴氣。
弟子們面面相覷。
葉孤影第一個跟進去。他服了自家避瘴丹，但進瘴氣后，靈力運轉(zhuǎn)還是遲滯。
再看林渺，沒事人一樣，還在喂鶴吃糖豆。
慕容白咬牙跟進去。
一入瘴氣，他臉變了。
這瘴氣…比記載厲害數(shù)倍！避瘴丹效果打折！
其他弟子更不堪，有人開始頭暈。
柳青青帶哭腔：“林師姐，我、我難受…”
林渺回頭看一眼，從懷里掏幾張皺黃紙，用口水沾濕，貼每人額頭。
“臨時避瘴符，一張十下品靈石，記賬。”
弟子們：“……”
但貼上后，瘴氣真隔絕了。
慕容白摸額頭上濕漉漉的紙，臉色鐵青。
這女人…到底多少邪門手段？
深入十里，嗡嗡聲漸響。
前方開闊地，地面密密麻麻拳頭大孔洞。孔洞里，黑金色妖蜂進出，巴掌大，尾針幽藍。
“噬靈妖蜂！”有弟子驚呼，“它們吸靈力！被蜇中，筑基期也要修為倒退！”
蜂群發(fā)現(xiàn)入侵者，“嗡”地騰空，黑壓壓一片，遮天蔽日！
至少數(shù)千只！
慕容白厲喝：“結(jié)陣！防御！”
弟子們慌忙布陣，法寶光起。
葉孤影拔劍，冰魄劍寒氣四溢。
林渺從鶴背上跳下，拍拍鶴：“小白，去玩吧。”
鶴歡快飛走。
她走到蜂群前，從儲物袋掏出個蜂窩——昨天讓趙長老找的黑玉蜂空巢，還有蜂蜜香。
她把蜂窩放地上，又從懷里掏小瓶，倒出幾滴琥珀色液體——煉丹剩的百花凝露，對蜂類致命吸引。
然后，她后退三步，盤膝坐下，開始…打坐。
弟子們懵了。
蜂群也懵了。
它們空中盤旋幾圈，忽然轉(zhuǎn)向，撲向蜂窩！
“嗡嗡”聲震耳。
數(shù)千妖蜂擠成一團，瘋搶凝露，甚至互相廝殺。
完全忘了旁邊還有十個人。
慕容白陣結(jié)一半，僵住。
葉孤影劍舉一半，不知該不該劈。
柳青青張著嘴，能塞雞蛋。
林渺睜一只眼：“愣著干嘛？趁它們打架，去采蜂蜜啊。地圖說蜂巢在左邊第三棵枯樹下。”
慕容白：“……”
葉孤影收劍，默默走向枯樹。
其他弟子如夢初醒，慌忙跟上。
一刻鐘后，眾人采完蜂蜜回來。
蜂群還在搶凝露，死傷大半，剩下的也精疲力盡。
林渺起身，拍拍衣服，收空蜂窩：“走吧，任務(wù)完成。”
柳青青忍不住問：“林師姐，你…你怎么知道它們會搶那個？”
林渺看她一眼：“你餓的時候，打架重要，還是吃飯重要？”
柳青青愣住。
慕容白臉色難看：“你這是取巧！除妖任務(wù)，當正面斬殺，揚宗門威名！”
林渺點頭：“那你去殺。”
她指指剩幾百只的蜂群：“它們現(xiàn)在沒力氣了，正好殺。”
慕容白看那些尾針幽藍的妖蜂，咽唾沫，沒動。
林渺翻身上鶴：“不殺就回去。記得蜂蜜交任務(wù)處，貢獻點分我三成。”
她騎鶴晃晃悠悠飛走了。
弟子們面面相覷，默默跟上。
回程路，沒人說話。
慕容白臉陰沉滴水。
葉孤影看林渺背影，眼神復雜。
柳青青偷看林渺，小聲對女伴說：“其實…林師姐好像…有點厲害？”
女伴用力點頭。
飛到半路，林渺忽然停下。
她看下方密林，皺眉。
腦海里，“操作臺”彈警告：
【檢測異常靈力波動。目標：金丹初期妖獸鐵背妖熊，狀態(tài)狂暴。正快速接近。】
她回頭：“加速，有東西來了。”
話音剛落。
“吼——！！！”
震天熊吼！
三丈高、黑毛如鋼針的巨熊撞斷樹木，沖天而起！直撲隊伍！
威壓如山，金丹期！
弟子們臉白。
慕容白尖叫：“結(jié)陣！快結(jié)陣！”
來不及了。
妖熊一掌拍下，罡風如刀！
首當其沖，柳青青。
她嚇呆，連法寶都忘了祭。
眼看要死。
一道身影擋在她面前。
林渺。
她甚至沒拔劍。
只是舉右手，食指指尖，輕輕點向妖熊拍來的巨掌。
時間凝固。
妖熊猩紅眼，對上林渺平靜眸。
然后，它像看見極端恐怖的東西，驚恐嘶吼，硬生生收掌，巨大身軀空中強行扭轉(zhuǎn)，重重摔地上！
砸出大坑。
塵土飛揚。
妖熊爬起來，頭也不回逃了。
逃得比來時快。
林渺放手指，轉(zhuǎn)頭看柳青青：“沒事吧？”
柳青青腿軟坐地，眼淚嘩嘩：“林、林師姐…謝謝你…”
林渺點頭，看其他呆若木雞的弟子：
“現(xiàn)在，可以回去了嗎？”
沒人敢說不行。
回宗路，慕容白一直低頭，沒再說話。
葉孤影飛林渺身側(cè)，許久，低聲問：
“剛才…你用了什么神通？”
林渺想想：“可能…它看我比較順眼？”
葉孤影深看她一眼，沒再問。
他知道，她不會說真話。
就像所有人都知道，她身上藏天大秘密。
但沒人敢問。
因為有些秘密，知道越多，死越快。
回宗，交任務(wù)，領(lǐng)貢獻點。
林渺分三成，換靈石，剛好夠還器峰部分債。
她揣靈石，走回靈草園。
夕陽西下，影子很長。
誅仙劍背后微微發(fā)燙。
腦海里，“操作臺”彈新消息：
【隱性修復進度：0.6%。成功帶隊完成首次任務(wù)，宗門威望提升。】
【警告：檢測到鐵背妖熊異常狂暴原因：體內(nèi)被植入魔種。魔道勢力已滲透至凌霄宗外圍。建議加強戒備。】
林渺腳步一頓。
魔種？
她抬頭看凌霄峰方向。
山雨欲來。
這劍子位置…
果然不好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