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嫂嫂呢?”沈雯看著沈決明身旁空無一人,疑惑地望著兄長,“不是去接嫂嫂了嗎?”
沈決明的臉色不太好看,“父親受傷,身為兒媳前去照料。”
這都快戌時了,雖說鎮國公名義上是兄長的父親,但畢竟是認的,嫂嫂這個時候獨自一人去鎮國公府是不是有些于理不合。
“不能明日再去嗎?”沈雯不解地發問,她出生平民,若非兄長給力,考取功名,恐怕這輩子都沒有辦法來神都。
所以她對于出生青州京氏的嫂嫂很是喜歡,因為和嫂嫂站在一起的時候,她覺得她自己也是高門貴女了。
沈雯這么一問,沈決明藏在衣袖下的手死死地拽緊,眼中的狠厲絲毫不加隱藏。
見慣兄長溫文爾雅的一面,沈雯第一次見到兄長如此可怖,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兄、兄長,是小妹多嘴了。”
“兒啊,你可算回來了。”沈李氏看著她那氣宇軒昂,風度翩翩,衣冠楚楚,意氣風發的兒子臉上的歡喜抵都抵不住。
要不說她李金花命好,生的兒子有大出息,誰能想到她當了一輩子佃農,有朝一日能成為四品大官的母親。
說不定以后還能獲封誥命。
“提那個不會下蛋的母雞做什么,一個罪臣之女,在官場不能幫你兄長,內宅之事她還不能幫忙?
身為兒媳就是得侍奉公婆,你哥辛苦一天,難不成讓你哥去伺候。”
沈李氏一直看不上京妙儀,覺得她就是個狐媚子,嫁到他們沈家三年,連一個崽都下不來。
還勾的他兒子言聽計從,連她這個母親的話都不聽,她還妒性極強,不準他兒子納妾。
這不是要眼睜睜地看著他沈家斷子絕孫。
沈李氏上看看下看看對她這個好大兒滿意的不得了。
他兒子長的俊美,又才華橫溢,官運亨通,別說青州京氏女,那就是皇親貴族,她兒子都是配得上。
哼,便宜京妙儀那個女人了。
糟蹋她的寶貝兒子。
“母親——”沈決明厲聲呵斥,冰冷的眼神泛著寒光,“這里是神都,謹言慎行,我告誡過母親,若是再這般口無遮攔羞辱妙儀,我便命人將你送回老家養老。”
“什么,你要為了一個女人送你娘回去!”
獨屬于沈李氏尖細的嗓音頓時炸了出來。
“好你個不孝子啊,你有媳婦忘了娘,我看你真是被那個狐貍精勾得昏了頭了。
我李金花苦了一輩子,本以為兒子是個有本事,誰成想是個白眼狼啊。
老沈啊,你看看你的好兒子啊,早知道會這樣,我還不如一頭撞死隨你去陰曹地府。
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
嗓音極具有穿透性,震得幾片枝頭上的葉子落了下來。
沈李氏越說越覺得委屈,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眼淚鼻涕一大把,又是撒潑又是打滾。
她嗓門又大,整個府上的人都能聽到。
府里的下人個個都是神都人,哪里見過四品大官的母親像個市井刁民一樣,撒潑打滾,有辱斯文。
一個個都垂下眼眸,生怕一不小心惹上事。
沈雯看著母親這樣子,只覺得臉臊得慌,她來了神都后身邊那都是官家小姐做伴。
行事作派那就講究個規矩教養,何曾這般。
太丟人了,有這樣個母親,若是讓外人知曉,她日后可怎么嫁到高門望族里做正頭娘子。
沈決明臉陰沉得很快,如夜幕一般漆黑,蛇般陰鷙的眸子死死盯著哭鬧的母親,冷然的氣場,壓得沈李氏一下子泄了火。
沈李氏再怎么鬧可以不敢惹兒子真發火,她可不想被送回老家,在神都,天子腳下,多光榮的事情。
該死的賤女人,果真是狐貍精轉世。
哄得她兒子被迷得這么不著調!
連她這個母親都比下來了。
沈決明額前青筋凸起,一想到阮熙那賊人要對妙儀動手動腳,心里的那團火就無處釋放。
他一拳打在樹上。
“哎呀我的好兒子啊!”沈李氏瞬間哭喪起來,連忙撲上去抱住寶貝兒子的手,“娘錯了,娘再也不亂說了,你這是干什么傷害自己啊。
不知道傷在兒身痛在娘心嗎?”
手上的痛比不得心上的痛,他一揮衣袖轉身去了瀟湘閣。
沈李氏死死盯著兒子的背影,該死的賤蹄子,居然敢如此霍霍她的寶貝兒子。
不行,她得給兒子找個貌美的妾室,否則這個家還不翻了天了。
那個賤蹄子最好別回來了,一天到晚離間她和她兒子的關系。
沈決明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心一點一點沉下去。
[沈郎,你回來了。]
看著走向他的京妙儀,沈決明眼神瞬間變得溫柔,他抬手擁抱卻落了空,眼神一下子暗下。
他手里握著她的藕粉色小衣,放在鼻翼下猛地吸了一大口,淡雅的蘭花香,獨屬于妙儀的味道。
想象著她就在他的身邊擁抱著她,親吻著,感受著她那動情的嚶嚀聲。
兩人的呼吸深深淺淺交纏、交織又融合。
那媚眼含著淚,柔軟的唇里喊著他的名字,低聲地求饒。
看著那雪白的肌膚上留下屬于他的痕跡。
[妙儀,再來一次,再來一次,為夫定然輕些。]
妙儀,他的妙儀啊。
屋外門敲響。
“大人。”屋外護衛的聲音打斷了沈決明的**。“長公主府的蓮花姑娘來了。”
沈決明眼底掠過陰鷙,抬腳踹開雕花門。
朱侒低頭不敢多言。
沈決明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那口氣,修長的指尖微微發顫,臉上的神情恢復平靜,“去長公主府。”
他堂堂四品官,卻淪落至此,供人消遣的男寵。
鎮國公府。
再次站在這,京妙儀好似前世像一場預知的夢。
她入鎮國公府不出半月便被長公主的人毒殺。
兜兜轉轉她還是來了這。
可今生與前世已然不同,她不是那個被困在沈府而一無所知的京妙儀。
門被推開,一群侍奉奴婢手握著燭臺先走進,屋內的燭火被點亮。
沉重的腳步聲,噠——噠——噠
她抬眸望去。
斑駁的燭火里,一道黑色身影由遠及近,黑色玄衣外衫上金色絲線繡著猛虎,紅色內襯隨著男人的步伐展露。
手臂上金線繡制的護腕上猛虎上帶著血跡。
男人劍眉斜飛入鬢,目若寒星銳利如鷹,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緊抿,帶著幾分外族異域之色,周身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殺伐之氣。
阮熙,字明威,襄州人氏,父親是寇,母親是北狄舞女。
如此卑賤血脈,原是入不了朝堂為官,但他自己爭氣,參了軍,多次在與北狄的戰場上立下奇功。
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親政后需要自己人,阮熙既不是士族出生,又不是官員門客。
他自然而然是陛下首選之人。
天時地利人和,他這個左衛大將軍,鎮國公可謂是風光無兩。
也不怪沈決明為了前程丟棄臉面也要拜他為父。
“兒媳見過父親。”京妙儀沉沉開口。
“兒媳”男人冷哼一聲,帶著嘲諷,“青州京氏不是自詡清流世家,如今也這般如那些趨炎附勢之人巴結我這個卑賤出生之人。”
“夫君既拜鎮國公為父,妙儀自當恪守禮法。”
她不卑不亢,纖細的腰肢挺得筆直,臉上的神情淡漠,孤傲的像朵不為風雨折腰的蘭花。
像極了當年那個自命清高的,眼高于頂的青州京妙儀。
男人微瞇的雙眸里摻著火,帶血的手毫不費力地將那纖細的脖頸狠狠掐住,咬牙切齒,“好一個青州京妙儀,還是一如既往的看不起人。
你出生青州京氏又如何,如今還不是一個罪臣之女,被送到我這個卑賤之人的手里把玩。”
青州京氏、河西崔氏、臨江岳氏、朝陽郭氏、扶華杜氏,再加上岐州李氏和王氏
共稱大乾七望。
這些便是士族之最,高門望族。
阮熙兇惡的眼神泛著血絲,掐住京妙儀的手青筋凸起,他將她壓在身下,輕易地撕碎她身上的外衫,露出雪白的肩頭。
“京妙儀,你可曾有想過有一天被我騎在身下,向我求饒。”
男人嘶吼著,看著她那張白皙的臉蛋逐漸因為窒息而變得紅紫。
他只覺得無比的爽快,要知道當年他就是憑借著這些恨才從戰場的死人堆里一次又一次的爬出來。
京妙儀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她毫不猶豫拔出頭上的金釵狠狠地刺入男人的手臂。
刺痛讓對方不得不松開。
京妙儀慌亂地爬起,連連后退,眼神警惕地看著他。
阮熙,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是個瘋子。
“鎮國公,你是公公我是兒媳,你這樣做有悖人倫。”
“此事若傳入陛下耳朵里,鎮國公就不怕被御史臺彈劾。”
“算個屁的公公兒媳。”阮熙甩了甩流血的手,冷冷地看著她,“京妙儀,當初若不是我著急前往幽州,你覺得沈決明那個小子能娶了你?”
“你說你父親要是知道當年他如此鄙夷的人,能如此玩弄他的寶貝女兒,他是不是也得被氣活從棺材里爬出來。”
京妙儀皺眉,“國公爺,你、到底在說什么?”
阮熙扶額大笑,陰鷙的眼神透過指縫死死地看著他的玩物。
“京妙儀你果然不記得我了。”他笑得狂妄,“六年前,青州長樂巷,那個給你摘花的小乞丐啊。”
“哦,讓我想想高傲的京大小姐,你都說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