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岸,那山呼海嘯般的“萬歲”與“李將軍神威”之聲,如同積蓄了許久的力量轟然爆發(fā),震得渭水波濤都為之激蕩!所有唐軍將士,從將領到士卒,胸中那股因強敵壓境、被迫考慮屈辱盟約而積郁的悶氣,在這一刻徹底煙消云散,轉化為無與倫比的狂喜與沸騰的戰(zhàn)意!
李世民暢快淋漓的大笑聲戛然而止,他臉上的激動瞬間被一種屬于優(yōu)秀軍事統(tǒng)帥的銳利和果決所取代。他猛地轉身,目光如炬,掃過身后因狂喜而有些騷動的將領們,聲音如同出鞘的利劍,斬釘截鐵,響徹河岸:
“戰(zhàn)機已現(xiàn)!突厥潰敗在即!”
他手臂高高舉起,指向北岸那如同炸窩螞蟻般混亂奔逃的突厥大軍,發(fā)出了改變戰(zhàn)局的命令:
“傳朕將令!”
“全軍出擊!渡河——追擊!”
“給朕狠狠地打!勿要使一人一馬,安然返回草原!”
“此戰(zhàn),要打出我大唐三十年太平!!”
“諾!!”
早已摩拳擦掌、等待多時的唐軍將領們,如同被點燃的炸藥,轟然應諾!聲音中充滿了壓抑不住的興奮與殺意!
尉遲恭不顧傷勢,一把奪過親兵手中的馬槊,翻身上馬,怒吼道:“右武候衛(wèi)!隨老子殺過河去,砍了那些突厥崽子!”
秦瓊亦是臉色潮紅,左武衛(wèi)大軍如同決堤洪流,緊隨其后:“左武衛(wèi)!進攻!”
侯君集、段志玄、程知節(jié)等將領更是如同猛虎出閘,各自率領本部兵馬,如同數(shù)支離弦的利箭,爭先恐后地涌向渭水便橋,以及臨時架設的浮橋,向著北岸發(fā)起了全面的、排山倒海般的攻勢!
一時間,萬馬奔騰,殺聲震天!黑色的唐軍洪流,與潰逃的突厥敗兵,在渭水北岸上演了一場驚天動地的追逐與屠殺!
而此刻,制造了這一切戰(zhàn)機的核心——李毅,依舊按著不斷掙扎、咒罵的頡利可汗,屹立在混亂戰(zhàn)場的中心。他周圍的八百玄甲軍,雖然傷亡慘重,僅剩不足五百騎,卻依舊如同磐石般護衛(wèi)在他周圍,結成一個圓陣,將試圖拼死救援可汗的零星突厥死忠,無情地斬殺于陣外。
李毅看著如同潮水般涌過河來的唐軍主力,看著那些昔日或許對他心存芥蒂、此刻卻眼中充滿了敬畏甚至狂熱、從他身邊呼嘯而過的將領,心中一片平靜。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做到了所能做到的極致。接下來的擴大戰(zhàn)果,交給專業(yè)的軍隊便是。
他沒有參與追擊,他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生擒頡利,逆轉戰(zhàn)局,這潑天的功勞,已然無人可以撼動。他需要做的,是牢牢控制住手中這個最大的戰(zhàn)利品,確保萬無一失。
唐軍的全面反擊,徹底摧垮了突厥人最后一點抵抗的意志。
失去了統(tǒng)一指揮,士氣徹底崩潰的突厥大軍,此刻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逃!逃得越遠越好!他們丟盔棄甲,為了跑得更快,甚至連搶來的財物都紛紛拋棄。建制完全被打亂,各部族之間為了爭搶逃命路線,甚至開始自相殘殺,火并。
而唐軍則如同訓練有素的獵手,在將領們的指揮下,分進合擊,穿插分割。騎兵利用速度優(yōu)勢,瘋狂地追殺、切割潰逃的敵軍;后續(xù)跟上的步兵則負責清理戰(zhàn)場,剿滅負隅頑抗的散兵游勇,收繳無數(shù)的戰(zhàn)利品——牛羊馬匹、兵器鎧甲、以及突厥人從沿途州縣劫掠而來的金銀財帛,堆積如山!
這場追擊,從午后一直持續(xù)到黃昏,又從黃昏蔓延至深夜,直至次日凌晨!
唐軍追亡逐北,一路向北追擊上百里!沿途皆是突厥人遺棄的尸體、物資和跪地乞降的俘虜。
渭水北岸至涇州以南的廣袤原野,成為了二十萬突厥大軍的巨大墳場和潰逃走廊。史載,此戰(zhàn)唐軍“斬首萬余級,俘獲人口、牲畜、輜重無算”,而突厥人自相踐踏、潰散逃亡而死的,更是不計其數(shù)!
當翌日的陽光再次灑滿大地時,渭水之畔已然換了人間。
昨日還喧囂震天、殺氣盈野的戰(zhàn)場,此刻雖然依舊殘留著濃烈的血腥氣,但已然被一種勝利后的肅穆與忙碌所取代。唐軍將士們正在打掃戰(zhàn)場,清點繳獲,看押著垂頭喪氣、綿延數(shù)里的突厥俘虜。
中軍大帳已然在北岸立起。
李世民端坐于帳中,雖然一夜未眠,但臉上卻毫無倦色,只有無比的振奮與銳利。各路將領紛紛入帳稟報戰(zhàn)果,每一個數(shù)字報出,都引來帳內一片低低的驚嘆和喜悅。
“陛下,尉遲將軍所部追擊最遠,已至武功以北,斬獲頗豐!”
“秦將軍所部俘獲突厥特勒三名,俟斤十余人!”
“繳獲戰(zhàn)馬超過五萬匹,牛羊牲畜更是不計其數(shù)!”
“各軍斬首計數(shù)已逾萬級,俘虜正在清點,預計不下三萬……”
一樁樁,一件件,無不昭示著這是一場空前的大勝!一場足以載入史冊、彪炳千秋的輝煌勝利!
而這一切的起點,都源于那個人——那個此刻正押著突厥最高統(tǒng)帥,緩緩走向中軍大帳的人。
當李毅親手將面如死灰、渾身癱軟的頡利可汗像扔垃圾一樣擲于帳前時,整個大帳內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中,有敬佩,有狂熱,有感激,有震撼,甚至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
李世民大步從帳中走出,看著帳前傲然挺立的李毅,看著他身后那桿血跡未干的禹王槊,再看看地上那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頡利可汗,他深吸一口氣,上前親自將正要行禮的李毅扶住。
“愛卿!”李世民的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免禮!此戰(zhàn),你居功至偉!若非你臨陣請戰(zhàn),于萬軍從中生擒頡利,絕無今日之煌煌大勝!”
他環(huán)視左右群臣將領,聲音高昂,如同宣告:
“李毅之功,震古爍今!朕,與大唐,永志不忘!”
“陛下圣明!李將軍神威!”群臣與將領們齊聲高呼,聲震原野。
渭水之畔,一場迫在眉睫的危機,化作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大唐的國威,在此戰(zhàn)中得以重塑和彰顯。而李毅的名字,也必將隨著這場傳奇般的戰(zhàn)役,傳遍天下,成為這個時代最耀眼的那顆將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