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李毅看著慌忙退卻的敵軍和正在關閉的城門,眼中銳光一閃。等待大軍?不,破城的頭功,就在此刻!一股混合著戰意與野心的熾熱在他胸中燃燒。
“駕!”
他猛地一夾馬腹,“踏雪烏騅”長嘶一聲,四蹄翻騰,竟不是退回本陣,而是化作一道離弦的黑箭,單人獨騎,朝著那尚未完全閉合的城門疾沖而去!
“他……他想干什么?!”城頭有將領失聲驚呼。
羅藝也看到了這瘋狂的一幕,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臉上露出猙獰又帶著幾分荒謬的神色:“他想趁城門未關沖進來?癡心妄想!放箭!給我射死他!射死他!!”
“放箭——!”
軍令驟下,城頭弓弦雷鳴,早已蓄勢待發的數百弓箭手同時松開了弓弦!剎那間,黑壓壓的箭矢如同飛蝗驟雨,挾著凄厲的破空聲,朝著城下那道孤影傾瀉而下!
那箭雨如此密集,幾乎遮蔽了李毅頭頂的一片天空,別說是一個人,便是一頭巨象,也要被射成刺猬!
然而,面對這奪命的箭雨,李毅速度不減,甚至沒有舉盾格擋!他只是微微俯低身形,體內那源自“超級家族”系統、已臻大成的“十三太保橫練神功”轟然運轉!
一層無形無質、卻堅韌無比的氣勁瞬間密布全身,與玄甲鐵札融為一體。箭矢射至,只聽“叮叮當當”一陣密如急雨般的撞擊脆響,火花四濺!那些足以洞穿尋常鐵甲的箭鏃,竟如同撞上了百煉精鋼,或被彈開,或無力地掛在甲葉上,竟無一能破開防御,傷及他分毫!
“這……這不可能!!”城頭箭手目瞪口呆,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
羅藝更是看得頭皮發麻,這是什么妖術?!刀槍不入?!
就這么一阻的工夫,“踏雪烏騅”已沖過箭雨覆蓋的最危險區域,掠至護城河邊!吊橋已拉起近半,與河岸形成陡峭夾角。
“起!”李毅一聲低喝,猛提韁繩。踏雪烏騅神駿非凡,前蹄奮力揚起,竟在間不容發之際,憑借著驚人的爆發力,縱躍而起,馬蹄險之又險地踏在正在升起的吊橋邊緣借力,再次騰空!
一人一馬,如同天神降臨,劃過一道驚心動魄的弧線,竟躍過了數丈寬的護城河,重重落在對岸,距離那扇正在合攏、僅余一人多寬縫隙的城門,已不足二十步!
但,城門終究還是在眼前轟然閉合。沉重的門閂落下之聲,隱約可聞。
李毅勒馬立于緊閉的城門之前,抬頭看了看高聳的城墻。城上,羅藝驚魂未定,隨即爆發出劫后余生般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李毅!任你勇冠三軍,能飛得過護城河,可能劈得開我這千斤城門?此門乃百年硬木包鐵,厚達尺余,便是沖車擂木,也需反復撞擊方能破開!你今日便是有項羽之勇,也只能在城外徒呼奈何!待我大軍……”
他的狂笑與嘲諷戛然而止。
因為城下的李毅,面對這扇阻擋了千軍萬馬的厚重城門,并沒有嘗試去撞擊,也沒有去尋找其他方法。他只是緩緩舉起了那桿伴隨著他連斬四將、血跡未干的禹王槊。
他將全身力量,將那“十三太保神功”催動到極致后澎湃如海潮的內勁,毫無保留地灌注于雙臂,貫注于這桿上古神兵之中。禹王槊那烏沉的槊身,竟隱隱發出一陣低沉的嗡鳴,仿佛活了過來,槊尖一點寒芒凝如實質。
然后,在城上城下數萬道或驚恐、或疑惑、或嘲弄的目光注視下,李毅吐氣開聲,將那蓄滿毀天滅地之力的禹王槊,以最簡單、最粗暴的方式,朝著城門正中央,掄圓了猛砸而下!
沒有花哨的技巧,只有純粹到極致的暴力!
“給我——開!!!”
伴隨著一聲石破天驚的怒吼,禹王槊裹挾著風雷之勢,狠狠砸在了包鐵城門之上!
“轟!!!!!!!!!!!”
一聲遠超之前任何一次金鐵交鳴、甚至遠超霹靂雷霆的恐怖巨響,悍然炸開!聲音之巨,震得整個豳州城墻仿佛都簌簌發抖,城頭兵卒被震得耳膜生疼,頭暈目眩,許多人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耳朵,面露痛苦之色。
緊接著,在羅藝驟然收縮至針尖大小的瞳孔倒影中,在無數叛軍士卒呆滯茫然的眼神里,在那五百先鋒營騎兵屏息凝神的注視下——
那扇厚達尺余、外包鐵皮、象征著堅不可摧的豳州城門,正中央的位置,猛地向內凹陷、變形、扭曲!
然后,在令人牙酸的木材爆裂與鐵皮撕裂的呻吟聲中,一個巨大的、不規則的窟窿,赫然出現在城門之上!碎裂的木塊和扭曲的鐵皮向外翻卷,透過那窟窿,甚至能隱約看到城內驚惶失措的人影和街道!
陽光,從那個巨大的破洞中照射進去,在城內昏暗的地面上投下一片刺眼的光斑。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漫長、都要徹底的死寂,籠罩了整個戰場。
城上,羅藝張大的嘴巴無法合攏,臉上殘留的狂笑徹底僵死,化為極致的恐懼與荒謬。他身邊的崔軍師面無人色,雙腿一軟,若非扶著墻垛,幾乎癱倒在地。所有叛軍將士,無論是將領還是小卒,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瞠目結舌地望著那個城門上的破洞,大腦一片空白。
城下,五千先鋒營騎兵,即便早已對自家侯爺的神勇有了心理準備,此刻也無不駭然失色,隨即涌起的是近乎瘋狂的崇拜與戰意。不知是誰先嘶聲喊了一句:“侯爺神威!”
隨即,如同點燃了火藥桶,五百人爆發出震天動地的咆哮:
“侯爺神威!侯爺神威!侯爺神威!!”
聲浪如潮,沖擊著豳州城仿佛已然脆弱不堪的城墻。
李毅緩緩收回禹王槊,槊尖斜指地面。他微微喘息了一下,這全力一擊,消耗亦是不小。但看著城門上那個自己親手砸出的窟窿,看著城頭叛軍那如同見了鬼神般的表情,他心中涌起一股酣暢淋漓的快意。
他抬起頭,目光再次鎖定了城樓上那個僵硬的身影,聲音透過城門破洞,清晰地傳了進去,平靜,卻比萬鈞雷霆更令人膽寒:
“羅藝,門,開了。”
“你是自己下來領死,還是等我進去,取你項上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