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魔法學(xué)院,中央廣場。
今日陽光正好,灑在熙攘的人潮上。
雷鳥的心情相當(dāng)不錯。
作為異常生物管理局,受邀參加學(xué)院「安寧慶典」的特邀嘉賓。
他不僅享受了高規(guī)格的接待,更體驗了一把“校園巨星”般的待遇。
無論他走到哪里,總有一群眼睛發(fā)亮的學(xué)生圍上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諸如:
“雷鳥前輩!您今天這身風(fēng)衣太帥了!我要是也能覺醒雷系天賦就好了!”
“前輩前輩!能給我們展示一下您的招牌絕技嗎?就是傳說中‘以雷霆擊碎黑暗’的那招!”
“雷鳥先生!您在面對詭物的時候,是怎么克服恐懼、保持冷靜的呢?”
“……”
種種崇拜與贊美,讓雷鳥很是受用,幾乎找回身為A級強者的從容與自信。
當(dāng)然,那幾個「破軍班」的學(xué)生除外。
這群小崽子,總是用古怪眼神偷偷瞄他。
呵呵。
真是不識好歹!
自己不過身體力行,教會他們踏入社會后最重要的一課: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
這叫生存的智慧!
沒想到這群心高氣傲的天才非但不領(lǐng)情,似乎還頗有微詞,甚至有些鄙夷?
算了。
瑕不掩瑜,瑕不掩瑜。
一想到這群眼高于頂?shù)摹钙栖姲唷咕ⅰ?/p>
畢業(yè)后,會保送入學(xué)院管理層,開始體會人情世故,雷鳥就想笑。
總之。
雷鳥哼著不成調(diào)的小曲,整理風(fēng)衣領(lǐng)口,感覺狀態(tài)良好。
“嗯,放松得差不多了,該干正事了。”
他看一眼腕表,朝預(yù)先劃定的區(qū)域走去。
他今天的任務(wù)并不輕松。
首先,便是在特定時間節(jié)點,利用「潮滿石」,在指定地點搭建傳送法陣。
據(jù)說。
「潮音」閣下,得知「凜冬」將出席學(xué)院慶典,有緊急事宜要當(dāng)面與她商議,故需借此法陣,短暫降臨。
除此之外,他還有第二個任務(wù)。
那便是:一旦法陣搭建完成,他必須立刻趕往月城北郊的“異常墜落點”進(jìn)行支援。
「天鉞班」的首席導(dǎo)師在調(diào)查未知機械體時,遭遇到意料之外的麻煩,發(fā)出了求援信號。
關(guān)鍵時刻,果然,還是得靠自己這樣的王牌出場。
“能者多勞,能者多勞?!?/p>
雷鳥一邊感慨,一邊取出一塊塊「潮滿石」,按照圖紙上的方位逐一擺放。
當(dāng)最后一塊石頭歸位。
嗡——!
嗡鳴聲響起,法陣紋路逐一散發(fā)光輝。
成功了。
雷鳥點點頭。
他松口氣,正想活動一下肩膀,伸個懶腰:
轟隆隆隆——?。?!
震耳欲聾的巨響,突然在天穹炸開!
緊接著。
原本陽光明媚的天空,在剎那間,被兩種截然不同的天象,硬生生撕成兩半!
西側(cè)天際,無數(shù)銀線如瀑布垂落,一個個黃銅齒輪層層咬合,遮天蔽日!
東側(cè)天空,則是風(fēng)雪狂卷,一座冰雪神山的虛影,倒懸而立,森然寒氣彌漫!
兩種截然不同的法則之力,甫一出現(xiàn),便轟然對撞!
嗡——!!!
沖擊波以對撞點為中心,瞬間席卷整個學(xué)院!
“臥槽???!”
雷鳥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國罵。
下一刻,他便被沖擊波氣浪掀飛,像斷線風(fēng)箏般,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然后,砰地一聲,摔在一頂深紫色的帳篷前。
“發(fā)、發(fā)生什么事了?!”
雷鳥捂著差點摔成八瓣的屁股,齜牙咧嘴,勉強支起上半身,腦袋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世界末日提前到來了?
群星歸位了?
沉睡的舊日支配者要蘇醒了?!
他晃晃腦袋,和廣場上無數(shù)驚恐駭然的人們一起,抬頭,望向劇變的蒼穹。
一東一西。
天幕,被兩種無法理解的「存在」所占據(jù)。
雷鳥無法看清光芒與法則交織的中心究竟是什么。
他只能模糊感知到,那是兩個「概念」本身的抽象顯化。
西邊那股力量,——雷鳥哪怕化成灰都認(rèn)得!
詭譎的銀絲、咬合的齒輪,不正是差點讓他魂飛魄散的那位嫂子!
東邊那股浩瀚冰冷的威壓……
他也絕不會認(rèn)錯!
這與不久前,在會冬山會議室感受到的,屬于「凜冬」魔女的寒意如出一轍!
“這、這他媽的難道是……?!”
雷鳥舌頭都打了結(jié),“魔、魔魔魔……魔女打起來了??。 ?/p>
我靠!
得跑!必須立刻潤!
雷鳥心中警鈴炸響,連滾帶爬,轉(zhuǎn)身想找掩體。
他眼角余光突然在帳篷一旁,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的「好大哥」,江臨。
這位爺,居然趁著兩位魔女對峙的空檔,沖他擠眉弄眼,嘴唇快速開合。
作為管理局王牌,雷鳥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
他瞬間讀懂了唇語的意思:
「小鳥子!你的雷霆呢?閃電呢?飛起來,救一下??!」
雷鳥:……
他差點膝蓋一軟,直接給跪了。
雷鳥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用唇語回復(fù):「大哥!
「您睜開眼,好好看看天上那兩位祖宗!
「法則都亂成一鍋粥了!我現(xiàn)在敢起飛,絕對會當(dāng)場墜機,死得梆硬!」
他擺出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哥!是不是后院起火了?
「您能不能……稍微管管?
「這兩位打起來,別說學(xué)院了,整個月城都得跟著陪葬?。 ?/p>
管?
江臨此刻最希望的,是現(xiàn)實世界來個人,把他網(wǎng)線拔了。
天上。
雖然眾人聽不真切,但兩女的火藥味早已不可開交。
“神·代·雪·音……!”
洛薇雅話里,每一個字都淬著怒火,“不知廉恥的偷腥貓!
“趁著我不在,你就只會用這種扮偶遇的下作手段,來勾引別人的愛人嗎?!”
“……你的愛人?”
神代雪音略有譏誚。
她纖指掠過自己嫣紅的唇瓣,仿佛在回味什么,
“臨君,從頭到尾,都是我的人,
“論先來后到,你才是來者,是第三人,明白嗎?
“況且……
“他的初吻,已經(jīng)屬于我了?!?/p>
吻?!
吻?!
神代雪音這個、這個狐貍精!
她不止親了親愛的,甚至還吻了他……???
洛薇雅呼吸一滯,怒火如同被潑了滾油,轟然暴漲!
只是。
這暴怒僅僅維持了一瞬,便被壓下。
人偶小姐深吸氣,再開口時,聲音竟詭異地平靜下來:“初吻?
“你就為了這種事,而沾沾自喜?”
她調(diào)動魔力,將下一句話凝成一線,精準(zhǔn)送入神代雪音一人耳中:
“可是啊,
“我和親愛的,早把戀人之間……
“「該做的」,「能做的」,所有的一切,
“都做完了哦?!?/p>
……
神代雪音冷傲的神情,霎時凝固。
她淡金色的眼眸,其中的高光,迅速渙散、黯淡,一點點變得空洞幽深。
最終。
化作兩潭死寂的漆黑。
呼嘯的風(fēng)雪,在這一刻停滯。
但,東邊倒懸的天幕,卻發(fā)出了細(xì)微的咔嚓聲。
仿佛鏡面般,正在緩緩龜裂。
一股比之前恐怖百倍的森然威壓,轟然碾過整個學(xué)院!
下方。
原本勉強站立的人們,此刻,連抬頭這個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做到!
雷鳥艱難地咽口唾沫,喉嚨發(fā)疼。
他對著江臨,充滿絕望:「哥,恭喜你要達(dá)成滅世成就了?!?/p>
江臨:……
他回復(fù):「帶我走,世界還有救,
「只要我消失了,她們肯定會優(yōu)先尋找我,暫時就沒空打架了,危機就解除了?!?/p>
雷鳥撇撇嘴,做出哈士奇指人動作:「大哥,道理我都懂,
「邏輯上完全沒問題,
「但是——」
他指指天,又指指自己:「我呢?
「我把你偷偷拐跑了,事后……還能留個全尸嗎?」
為了世界存亡,江臨還要再勸。
就在此時。
高天之上,齒輪咬合聲,與風(fēng)雪呼嘯聲,驀然間,被按下了靜音鍵。
不。
聲音并非完全消失。
而是被一種濕潤的介質(zhì),所充滿、所包裹。
學(xué)院的每一寸空間,仿佛被浸入萬米深海。
所有的聲音,都變得模糊渺遠(yuǎn),就像,隔著厚重的水幕傳來似的。
“嗚———”
一聲空靈悠長的鯨鳴,響在每個人耳畔,直抵靈魂。
隨即。
一抹幽邃寧靜的蔚藍(lán)色,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一如海洋倒灌天穹,暈染開來。
嘩啦,嘩啦……
潮汐涌動般的聲音,清晰可聞。
在如同極光垂落般的蔚藍(lán)光華之后。
一位少女,赤著雙足,緩緩走出。
她每一次落步,都會在空中,蕩開一圈淡藍(lán)色的漣漪。
盡管,下方廣場上,已無人能抬頭,去看天上到底是什么情景。
但聽到鯨鳴,感受到海之氣息后,所有人都心頭一松。
是「潮音」閣下!
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誠然如此。
隨著汐音的到來,她以「深?!怪畯V,暫時平息了「操縱」與「冬日」的躁動。
少女絕美的容顏,帶著凝重。
她微微側(cè)首,頸前沙漏隨之晃動。
“洛薇雅,神代雪音……”
汐音的聲音,如海浪拍岸,清脆悅耳,“你們,
“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