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道很長。
也很壓抑。
只有單調的水聲和腳步聲。
走了大概有半個小時。
前面的水流突然變急了。
而且。
空氣中傳來了一陣轟鳴聲。
那是機器運轉的聲音。
還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化學藥劑的味道。
混合著霉味和煙味。
“到了。”
雷霆低聲說道。
他示意大家關掉射燈。
換上微光夜視儀。
前面的河道到了盡頭。
是一個向上的斜坡。
也是一個天然的通風口。
大家伙兒手腳并用地爬了上去。
爬到頂端。
是一個只有半人高的洞口。
雷霆悄悄探出頭。
往下看去。
這一看。
即使是他這種老刑警。
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一個巨大的天然溶洞。
足有幾個足球場那么大。
洞頂掛滿了鐘乳石。
像是一把把利劍懸在頭頂。
而在溶洞的底部。
赫然是一個現代化的制毒工廠。
巨大的反應釜正在轟鳴。
白色的蒸汽騰騰升起。
幾十個穿著防護服的工人。
正在忙碌地搬運著原料。
而在工廠的四周。
是一圈圈的鐵絲網。
上面掛著骷髏頭的標志。
幾十個荷槍實彈的武裝分子。
站在高處。
來回巡邏。
探照燈的光柱。
把整個溶洞照得亮如白晝。
這哪里是什么工廠。
這分明就是一個地下王國。
一個罪惡的堡壘。
“媽的。”
趙剛趴在雷霆旁邊。
咬著牙罵了一句。
“這得是多少噸的產量啊。”
“要是流出去。”
“得害死多少人。”
雷霆沒有說話。
他的目光。
鎖定在了溶洞中央的一個高臺上。
那里。
擺著一張豪華的沙發。
一個穿著花襯衫的光頭男人。
正翹著二郎腿。
手里端著一杯紅酒。
懷里還摟著一個衣著暴露的女人。
正一臉享受地看著下面的忙碌景象。
黑蝎子。
那個讓邊境警方頭疼了十年的大毒梟。
終于見到了。
但是。
雷霆并沒有急著下令攻擊。
因為。
在那個高臺的下面。
有一排鐵籠子。
籠子里。
關著的不是狗。
而是人。
女人。
還有孩子。
幾十個孩子。
最大的也就十來歲。
最小的看起來跟朵朵差不多大。
他們衣衫襤褸。
瘦骨嶙峋。
蜷縮在籠子的角落里。
眼神空洞。
充滿了恐懼。
有的孩子還在低聲哭泣。
但是很快就被旁邊的看守。
用槍托狠狠砸了一下。
“哭什么哭!”
“再哭把你扔進反應釜里煉油!”
看守惡狠狠地罵道。
那個被打的孩子。
瞬間不敢出聲了。
只能捂著流血的額頭。
瑟瑟發抖。
“畜生!”
雷霆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指甲都嵌進了肉里。
他這輩子最恨的。
就是這種拿孩子當籌碼的雜碎。
朵朵也擠了過來。
她的小腦袋湊到洞口。
正好看到那個孩子被打的一幕。
朵朵的身體猛地一顫。
原本清澈的大眼睛里。
瞬間涌上了一層水霧。
緊接著。
變成了憤怒。
滔天的憤怒。
“爸爸。”
朵朵的聲音很輕。
但是很冷。
“那個小朋友流血了。”
“那個壞人打他。”
“不可原諒。”
朵朵的小手。
伸進了那個小布包。
這一次。
她的動作很快。
也很堅決。
“朵朵,別沖動。”
雷霆按住了她的手。
“下面人太多。”
“而且有重武器。”
“一旦驚動了他們。”
“那些籠子里的孩子就危險了。”
雷霆雖然憤怒。
但他必須保持理智。
現在他們在高處。
雖然占據了有利地形。
但是人數太少。
而且對方有人質。
必須得想個萬全之策。
“我不沖動。”
朵朵抬起頭。
看著雷霆。
眼神里閃過一絲狡黠。
“爸爸。”
“你看那個壞蛋。”
“他是不是在喝酒?”
雷霆看了一眼黑蝎子。
點了點頭。
“對。”
“那他是不是快睡著了?”
朵朵指了指黑蝎子那半瞇著的眼睛。
“我想讓他睡得更香一點。”
朵朵從包里。
掏出了一個小盒子。
透明的。
里面裝著一只知了。
但是這只知了。
不是黑色的。
而是透明的。
像是一塊水晶雕成的。
翅膀薄得幾乎看不見。
“這是‘瞌睡蟬’。”
朵朵小聲介紹道。
“它不會叫。”
“但是它扇翅膀的聲音。”
“會讓壞人犯困。”
“很困很困的那種。”
“只要把它放出去。”
“那些拿槍的壞叔叔。”
“就會想睡覺覺。”
雷霆眼睛一亮。
這可是好東西啊。
無聲無息的催眠瓦斯?
“能覆蓋多大范圍?”
雷霆問道。
“嗯……”
朵朵歪著頭想了想。
“大概能把那個高臺周圍的人。”
“都哄睡著。”
“但是太遠就不行了。”
雷霆迅速計算了一下距離。
高臺是整個工廠的指揮中心。
只要控制了高臺。
就能控制黑蝎子。
也能切斷他們的指揮系統。
到時候再發起突襲。
勝算就大多了。
“好!”
“就用這個!”
雷霆松開了手。
“去吧。”
“讓它飛得高一點。”
朵朵打開了盒子。
那只透明的瞌睡蟬。
撲棱了一下翅膀。
飛了出來。
它在空中盤旋了一圈。
然后。
像是一只看不見的幽靈。
朝著那個高臺飛了過去。
溶洞里的噪音很大。
機器的轟鳴聲掩蓋了一切。
根本沒人注意到。
頭頂上多了一只小小的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