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灘上,那股甜膩的香味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
偷獵者們正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中,根本沒有察覺到死神的臨近。
“老大,這象牙太沉了,咱們怎么運出去?”
一個瘦猴似的家伙,正費力地拖著一根還在滴血的象牙,氣喘吁吁地問絡腮胡。
絡腮胡吐了口唾沫,把煙頭扔在母象的尸體上燙滅了。
“蠢貨!把車開過來!咱們直接沖出去!”
“這次條子來得快,動作麻利點!”
就在這時。
瘦猴突然撓了撓脖子。
“奇怪……怎么這林子里蚊子這么多?”
“而且……這蚊子咬人怎么這么疼?”
他低頭一看。
只見自己的手臂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落了一只五彩斑斕的大花蚊子。
那蚊子足有指甲蓋那么大,嘴上的吸管像針頭一樣,正狠狠地扎進他的肉里。
“啪!”
瘦猴一巴掌拍死蚊子。
但下一秒,他就感覺不對勁了。
被咬的地方,迅速腫起了一個像饅頭一樣大的包。
而且那種腫脹感,正在順著手臂飛快地蔓延。
“啊!好癢!好疼!”
瘦猴開始瘋狂地抓撓自己的手臂。
指甲抓破了皮膚,流出了黃色的膿水。
“鬼叫什么!”
絡腮胡罵罵咧咧地轉過頭。
這一看,他也傻眼了。
只見瘦猴的那只胳膊,已經腫得像個大蘿卜,皮膚變成了紫黑色,還在不停地往外滲水。
“這……這是什么鬼東西?”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
“嗡嗡嗡——”
一陣低沉而密集的振翅聲,從四面八方的叢林里傳來。
像是有無數架微型轟炸機在靠近。
眾人抬頭一看。
只見頭頂的樹冠中,涌出了大片大片的黑云。
借著車燈的光,他們看清了。
那根本不是云。
那是成千上萬只……
毒蜂!毒蚊!飛蛾!
甚至還有長著翅膀的大螞蟻!
“跑!快跑!是毒蟲潮!”
絡腮胡經驗豐富,一眼就看出不對勁。
這絕對不是自然現象!
這是有人在操縱!
“噠噠噠!”
他舉起槍,對著空中的蟲群瘋狂掃射。
但子彈打在蟲群里,就像打在棉花上,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反而激怒了蟲群。
“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
那些毒蟲像瘋了一樣,撲向這些偷獵者。
專門往他們的眼睛、耳朵、鼻子里鉆。
“我的眼睛!我看不得了!”
“救命!這是什么!它鉆進我耳朵里了!”
一個壯漢疼得滿地打滾,身上的衣服都被抓爛了,露出的皮膚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紅疙瘩。
那是朵朵的“百毒大禮包”。
“癢癢粉”混合著“引蟲香”,再加上各種劇毒昆蟲的物理攻擊。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神仙也扛不住。
“撤!快撤進車里!”
絡腮胡大吼著,捂著被蟄腫的臉,帶頭沖向越野車。
只要進了車,關上門窗,這些蟲子就進不來了!
然而。
當他們狼狽不堪地沖到車邊,拉開車門正要往里鉆的時候。
“啊!!!”
沖在最前面的那個家伙,突然發出一聲比剛才還要凄慘十倍的叫聲。
他捂著腳,整個人像個蝦米一樣倒在地上。
只見他的腳踝處,被兩個鋒利的竹簽狠狠地貫穿了。
那是阿狼布置的陷阱。
就在他們剛才被蟲子吸引注意力的時候,阿狼像個幽靈一樣,潛伏到了車邊。
他在每一輛車的車門下,都挖了一個小坑。
坑里插滿了削尖的竹子,上面涂滿了麻痹草的汁液。
只要一腳踩下去……
那種酸爽,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
“有埋伏!小心腳下!”
絡腮胡反應極快,一腳踢開那個倒霉蛋,自己小心翼翼地跳上了駕駛座。
“開車!撞死這幫裝神弄鬼的!”
他發動引擎,猛踩油門。
越野車發出一聲咆哮,就要沖出去。
但是。
車子只是原地轟鳴,輪子瘋狂空轉,卻紋絲不動。
“媽的!怎么回事!”
絡腮胡探頭一看。
差點氣暈過去。
四個輪子,全癟了。
輪胎上,扎滿了奇形怪狀的鐵釘子。
而在不遠處的樹杈上。
阿狼正蹲在那里,手里拿著彈弓,嘴角掛著一抹冷酷的笑。
剛才,就是他用彈弓,把這些特制的鐵釘,像子彈一樣射進了輪胎里。
“跑啊?”
“怎么不跑了?”
阿狼的聲音,在混亂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
“你……你是誰?”
絡腮胡看著這個只有七八歲的小孩,心里竟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這小子的眼神……
太像那個人了。
太像當年那個把他們逼入絕境的“北方狼王”了!
“我是來向你討債的。”
阿狼從樹上跳下來。
他手里并沒有拿著什么厲害的武器。
只有一把彈弓,和一把從他爸爸遺物里找到的、有些生銹的軍刺。
但他身上的氣勢,卻像一頭真正的孤狼。
“給我殺了他!”
絡腮胡惱羞成怒,舉槍就要射擊。
“小心!”
朵朵的聲音響起。
只見一團紅色的粉末,迎面撒向了絡腮胡。
那是“辣椒煙霧彈”。
朵朵自制的防狼神器。
“咳咳咳!我的眼睛!”
絡腮胡被嗆得眼淚鼻涕直流,根本睜不開眼,子彈全打飛了。
“阿狼!趁現在!”
朵朵大喊一聲。
阿狼沒有絲毫猶豫。
他像一支離弦的箭,沖進了煙霧中。
他身形矮小,動作靈活。
利用越野車做掩護,他在幾個還在盲目射擊的偷獵者之間穿梭。
“啪!啪!”
手中的彈弓連發。
每一顆石子,都精準地打在敵人的手腕或者膝蓋關節上。
“啊!”
“我的手斷了!”
幾個偷獵者手中的槍紛紛落地。
轉眼間。
這群窮兇極惡的亡命徒,就被兩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整得全軍覆沒。
一個個躺在地上,要么腫成豬頭,要么捂著腳嚎叫,要么在辣椒煙霧里咳嗽得像個肺癆鬼。
就在這時。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不許動!警察!”
雷霆帶著特警隊,終于趕到了。
當他們沖出叢林,看到眼前的景象時。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見河灘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七八個慘不忍睹的偷獵者。
他們被一種奇怪的藤蔓(朵朵催生的)捆得結結實實,掛在樹上或者綁在車輪上。
每個人臉上都畫著烏龜。
而在旁邊。
兩個小家伙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
朵朵正在給阿狼的手上貼創可貼(剛才擦破了一點皮)。
阿狼則拿著一瓶礦泉水,正在給那只受驚的小象喂水。
小象乖巧地蹭著他的手,似乎知道這兩個小不點是恩人。
“這……”
趙剛張大了嘴巴,看看那些被整得沒人樣的悍匪,又看看那兩個正在“過家家”一樣的孩子。
“老雷……我是不是在做夢?”
“這幫可是‘北極狐’啊!國際A級通緝犯啊!”
“就這么……被倆孩子給團滅了?”
雷霆收起槍,走到兩個孩子面前。
他的表情很復雜。
既有作為父親的擔憂和生氣(居然敢偷偷跑出來這么危險的地方)。
又有作為警察的震驚。
但更多的,是一種無法掩飾的驕傲。
他看著阿狼。
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蕭戰,正站在那里,對自己笑。
“班長……”
“你的狼崽子,長大了。”
雷霆深吸一口氣,板起臉。
“雷朵朵!蕭狼!”
“你們倆可知罪?”
朵朵和阿狼對視一眼。
然后同時跳下石頭,立正站好。
朵朵吐了吐舌頭:“爸爸,我們這是……見義勇為!”
阿狼則挺直了腰桿:“我們沒輸。”
雷霆看著這兩個倔強的小家伙,終于繃不住了。
他走過去,一把將兩個孩子同時攬進懷里。
緊緊地抱著。
“好樣的。”
“你們……都是好樣的。”
“但是下次……”
“不許再把爸爸甩掉了。”
“爸爸會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