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間的信任,是需要時間一點點建立,在一件件事中積累的,可人和人之間的懷疑,很可能就產生在一個瞬間。
而這懷疑的種子一旦被種下去,就會落地生根,快速的發芽,尤其是這個懷疑一步步得到佐證的時候。
霍擎知道,他只要跟他爹提了要去軍營的事兒,他馬上就能出發,但霍擎沒想到,一連兩天,他都沒摸到他爹的影兒,只見到了他爹的警衛員,還是回來給他爹取兩件衣服的。
具體去做什么了,要保密,但霍擎都不用想就知道,必定是跟那份文件有關,這種事兒他不會追問,剛好,他還有點事要做,也不想這么早就走人。
這兩天,霍擎都沒有去找付海盈,甚至他都沒有出大院兒,但他的那群兄弟們可一個都沒閑著,滿世界的找人,付海盈居住的那個區域,距離他們這群人還是很有一段距離的,但她一個剛從鄉下回來沒兩年的小姑娘,能找人的范圍并不大。
霍擎的人想找人,那人哪怕是鉆進石頭縫里他們都能摳出來,更何況其中一個已經知道腿斷了住進了醫院,一群人是在霍擎安排了任務后第二天才開始找人的,都沒超出兩天,人就已經被提溜到了他們的小聚點。
與此同時,霍擎小弟的小弟也傳來了消息,說這兩天付海盈在黑市很活躍,倒賣了不少的糧食蔬果,品質都很不錯,想來是一直沒見到霍擎,自己想辦法籌錢去了。
如果是從前,聽到這些消息,霍擎一定會感嘆一句,付海盈這姑娘當真是自立自強,門路也廣,更是膽大心細,這個年代,一個小姑娘家敢自己在黑市跑,那也是需要一點勇氣的。
可今天聽到這些,霍擎的心情就有那么一點點微妙了,他甚至還專門將那個平時連他面都別想見的小弟拉了過來問話。
“小爺有個事兒挺好奇,你是常在黑市那邊混的是吧。”霍擎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還叼著一根兒煙,那模樣痞氣極了。
“是嘞,霍哥,我們就主要在黑市那做點小買賣。”小弟笑的諂媚,眼底全是驚喜,他就知道,來說付小姐的消息一定有好處,看看,這都能見到霍哥了。
“我問你,付海盈跟我有關系這事兒,黑市很多人都知道嗎?”霍擎的眼神被煙霧遮擋的有些迷蒙,看不清到底是什么表情。
小弟卻是連連點頭,“那當然了哥,付小姐的事兒我們都照應著呢,您就放一百個心。”
“哦?”二郎腿一收,霍擎吐了嘴里的煙,身子前傾,“那黑市的人都是怎么知道的呢?”
小弟一怔,皺巴著臉用力思索,可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個出處來,“這……這我也不清楚,但大家都知道她是霍哥的人。”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霍擎嘴角微勾,語氣溫和,但又好像有點危險。
“看手表啊。”小弟下意識的回答,“我見過付小姐戴著霍哥的手表啊,付小姐說,是霍哥拿給她戴的。”
身子靠回到椅背上,霍擎擺了擺手,示意人離開,眸子低垂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他在回憶,很努力的回憶自己的手表為什么會出現在付海盈的手腕上。
這個時代,一個大姑娘將一個男人的手表戴在手腕上,這種貼身的物件可以代表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付海盈不可能不明白的。
所以,在他都不知道的地方,付海盈的身上已經打滿了他的標簽,如果是兩天前,霍擎或許還會為了這而心生竊喜,他心儀的姑娘心里也有他,這怎么能不讓他歡喜呢。
可現在……
“猴子,去把那幾個也帶過來。”猴子應聲出去了,屋子里其他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番,那眼神里交流的信息量大的,一時間彼此都有點消化不完。
這幾個能跟霍擎混的近的,家里自然也都不普通,從小到大見到的世面人情,也都是尋常人不見得能接觸到的,哪一個不是人精,這會兒要是還沒品出點味兒來,他們也白混了。
然而這些味兒,在霍擎狠狠的暴揍了那一群人,并且從他們嘴里終于問出了實話后,變成了一片嘩然。
霍擎和付海盈是怎么熟稔起來的呢,如果說最初付海盈只是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剛好就是在一次美救英雄后一切有了不一樣的變化,當時霍擎被人套了麻袋,付海盈路過假意說已經叫了人,嚇跑了那群人,那一次霍擎受傷不輕,要不是有付海盈,怕是要落下點什么毛病。
打那以后,霍擎就對付海盈動了點心思,而后又是一次英雄救美,霍擎才真對堅強勇敢,但又帶著少女依賴和柔弱的付海盈真有了念頭。
可如今,別管是英雄救美還是美救英雄,竟然都是一場精心設計好的局,付海盈是操控者,而他霍擎,就是這場局中被設計的團團轉的傻逼。
“好好好,太好了。”舌尖頂上了腮,霍擎的眼底差一點噴出了火。
這種被人欺騙、耍弄、算計的感覺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一想到自己昔日對付海盈的那些好,霍擎就覺得一陣陣的反胃。
他甚至有點慶幸,還好,他和付海盈還沒有真的發生什么,也沒發展到那步,如果他真的情根深種,甚至將付海盈娶回了家,那到時候,他才是徹頭徹尾的笑話。
“哥……”猴子的聲音都有點顫,他覺得這會兒的霍哥有點忒嚇人了。
“我沒事,這事兒處理干凈,付海盈……”霍擎的眼底帶著冷,但一時間他竟想不出要如何處理才好。
“哥,這事兒要不先放放,你先冷靜兩天再說?”猴子小心翼翼的問著。
擺了擺手,霍擎沒說什么,邁步出門蹬上自行車回家,路上他一直很沉默,一直到要進家門,霍擎這才冷笑了一聲。
“元寶啊,你說小爺這身份還真是挺招人兒哈,人家大閨女心心念念的算計著想當小爺的女人呢,你說我是該高興呢,還是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