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水果是秋梨。
姜璽年下午上了體能課,只穿了件普通的白色長袖,一條黑色運動褲。脖子上的痕跡用紗布遮了一些,邊緣已經(jīng)有些卷起。
沈聿把保鮮盒遞給他,伸手小心的撕下那截紗布,團了團扔進垃圾袋里。
“甜嗎?”沈聿看著他問。
姜璽年正咬著梨塊,聞言趕緊點頭,把剩下半塊飛快塞進嘴里,重新用叉子叉起一塊喂給沈聿。
沈聿咽下梨子,毫不吝嗇地夸獎:“有進步,再接再厲。”
他看著姜璽年面色泛紅,指腹壓上他唇角的破皮處,“疼不疼?”
姜璽年搖頭。
沈聿收回手:“明天上午去正式登記,假給你請好了。”
姜璽年咀嚼的動作放慢,視線落在窗外,斟酌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確定嗎?我……”
“這個問題上次回答過了。”沈聿打斷他的話,聲音冷下來,面色沉沉地看著他,“不想跟我結(jié)婚?”
姜璽年還是第一次見沈聿黑臉,一時呆住,忘了反應。
沈聿移開視線,垂下眼眸看平板:“隨你。”
饒是姜璽年再遲鈍,也品出了不對——沈聿在生氣。
姜璽年捧著保鮮盒,不敢再吃,抿著唇快速思考怎樣才能讓沈聿消氣。只是他不解,沈聿為什么會生氣,是因為他那個問題?
“吃完。”
姜璽年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聽見有人突然出聲,嚇得一哆嗦。回過神后乖乖地把剩下的梨子吃完。
梨肉清甜,此刻卻有些食不知味。
于是今天的詞條從【如何討好喜歡的人】變成了【把喜歡的人惹生氣了,該怎么辦】。
姜璽年皺著眉翻看。這種帖子下面更是大膽,能看的沒幾條,滿屏都是虎狼之詞。看得他耳根發(fā)熱,趕緊關(guān)了手機,把發(fā)燙的臉頰貼在冰涼的桌面上。
趴了約摸十幾分鐘,他也沒想出個所以然。腦子亂糟糟的,但有一個念頭很清晰:先道歉,總歸是沒錯的。
他毅然決然地起身去找沈聿。
沈聿今天沒在書房辦公,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打電話。臉色不太好看,語氣很冷,像是在處理什么棘手的事。
姜璽年腳步頓在客廳入口,猶豫了一下,準備等他打完再過去。萬一涉及軍務機密就不好了。
沈聿沒給他這個機會。余光瞥見他,直接對著電話那頭說了句“后續(xù)方案發(fā)我郵箱”,然后就掛了電話。
把手機隨手扔在沙發(fā)上,陰沉著臉看他:“過來。”
姜璽年心里一緊,走過去,像個犯錯被老師叫到辦公室的學生,站得筆直,垂著頭盯著自己的拖鞋尖。
“找我有事?”沈聿問,聲音凍得死人。
姜璽年點頭,又立刻搖頭。
沈聿被他這反應氣笑了,等了幾分鐘,見他不說話,站起身準備往樓上走。
姜璽年這下急了,下意識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對不起。”
沈聿停住腳步,轉(zhuǎn)回身,垂眸看著他還揪著自己衣角的手:“知道錯哪兒了?”
姜璽年誠實搖頭,抬眼怯怯地看他:“你可以告訴我嗎?”
沈聿盯著他看了幾秒,重新坐回沙發(fā)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姜璽年沒敢坐,依舊站著。
沈聿也沒強求,直接問:“為什么要問那種問題?”他指的是姜璽年反復確認是否真的要結(jié)婚的事。
姜璽年手指蜷了蜷:“我怕你會后悔。你上次說……離婚挺麻煩的。”
“這個答案我上次沒告訴你?”沈聿再次被氣笑,抬眼看他,“還是說你不信我?”
“沒有不信你,”姜璽年急忙抬頭辯解,對上沈聿的目光后又迅速低下,“我只是覺得……”
“覺得你是個孤兒,不值得,配不上我,對嗎?”沈聿替他把話說完。
被戳中心事,姜璽年不說話了,頭垂得更低。
可能每個人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都會不自覺的產(chǎn)生自卑這種情緒吧。特別是像他這種從小在福利院長大的孩子,要什么沒什么。
這段時間姜璽年時常在想,如果那天經(jīng)理抓到的壯丁不是他,現(xiàn)在和沈聿結(jié)婚的還會是他嗎?
沈聿看著他這副樣子,心頭火起,又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和心疼。他伸手,一把拉住姜璽年的手腕,將人拽過來,按坐在自己懷里。
姜璽年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
沈聿的手臂環(huán)住他,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很沉:“我再給你講一遍,最后一遍。我喜歡的就是最好,最值得的。你不用貶低自己,覺得配不上我。除去這個頭銜,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空著的那只手抬起姜璽年的下巴,強迫他看著自己的眼睛:“我知道我們對彼此的了解還太少,你不信我也很正常。不想跟我結(jié)婚也情有可原,我不會強迫你。你要是……”
“想的。”姜璽年打斷他,聲音不大,但很清晰。他看著沈聿近在咫尺的紫眸,重復道:“想的,想和你結(jié)婚。”
和你結(jié)婚,我做夢都不敢夢的事情,怎么會不想?
沈聿凝視了他幾秒,緊繃的下頜緩和了些,松開鉗制他下巴的手。見目的達成,他語氣緩和了很多:“既然想跟我結(jié)婚,那有三點我得先說好。”
姜璽年立刻點頭:“你說。”
“第一,全身心地信任我。第二,不準對我撒謊。第三,不要把我架得太高。我是你的Enigma,但也是你的伴侶。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直接向我提。能做到嗎?”
姜璽年用力點頭,“能。”說完,他小心地偷瞄沈聿的臉色,低聲問:“那……你還生氣嗎?”
沈聿面無表情:“生氣。”
姜璽年被噎住,有點無措地眨了眨眼。他看著沈聿,沈聿也看著他,后者的視線直直落在他的唇上,把暗示幾乎盯成了明示。
但是我們的小Alpha明顯沒有接收到信號,或者說只接收到了一半,湊過去在沈聿臉上親了一口。
沈聿:“……”
算了,他在心里嘆了口氣,小孩兒已經(jīng)很有進步了,慢慢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