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桌上瞬間安靜得只剩下湯鍋咕嘟咕嘟的沸騰聲。
不光是在場的其他人震驚,連林輝本人都驚得猛地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看向身旁的夏銘禮。
結婚?他從來就沒想過。
和夏銘禮交往之前,林輝反復思量了很久。
夏銘禮才剛大學畢業,比自己小了五歲多,人生畫卷才剛剛展開。并且他們兩個都是alpha。
林輝一度覺得夏銘禮只是一時沖動、三分熱度,等這股新鮮勁兒過了就好了,所以一開始就拒絕得很干脆。
可夏銘禮沒放棄。知道林輝的顧慮后,每個月雷打不動的會抽兩天時間,從國外飛回來找他,兩人什么也不做,純見面。
堅持了兩年之久。
林輝的心不是石頭做的。他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殘忍,應該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但自始至終,他沒想過結婚。
父母失敗的婚姻像一根刺,早早扎進他心里。那些無休止的爭吵、冰冷的沉默、最后撕破臉的離婚場面,讓他對“婚姻”這兩個字避而遠之。
他渴望穩定的關系,卻又恐懼那一紙契約背后可能帶來的束縛和最終的崩壞。
夏銘禮察覺到林輝的僵硬,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撓了撓,面上依舊帶著笑,看向馮翊:“哥,我說真的。”
馮翊見夏銘禮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果斷放棄跟他廢話,轉而看向林輝。他是真不想林輝被夏銘禮這小子嚯嚯。
“輝兒,輝兒。”
馮翊連叫了兩聲,林輝才回過神,偏過頭低低咳嗽起來,臉頰帶著不正常的紅暈。
馮翊立馬皺起眉頭:“沒事吧?臉色怎么這么差?”他起身想過去探林輝的額頭。
夏銘禮動作更快,手心已經貼上去,臉色瞬間變了:“有點燙,發燒了。”
沈聿走到客廳角落的柜子前,拿了片退燒貼,遞給夏銘禮。
馮翊看著夏銘禮對林輝珍之、重之的樣子,心里的火氣稍稍消減。
他真的想不通,林輝這么踏實的一個人,怎么就瞧上了夏銘禮這個貓嫌、狗嫌、人更嫌的主兒?
沈聿的目光落在夏銘禮身上:“夏銘禮。”
夏銘禮聞聲抬頭,迎上沈聿那雙帶著審視和壓迫感的紫眸,臉上沒什么懼色:“聿哥。”
“知道他背后是誰嗎?”
夏銘禮點頭,回答得沒有一絲猶豫:“知道。”
沈聿盯著他看了幾秒,像是要把他從里到外看透,最后才淡淡吐出四個字:“知道就好。”
眾人吃完飯,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兩批。
蔣中青本來打算趁著飯后這點空閑,給沈聿匯報一下工作情況的。
但眼下,明顯有了更重要的事情,今天這事兒要是不弄個明白,馮翊肯定不高興,馮翊不高興,那他蔣中青接下來的“幸福生活”就得泡湯。
想到這里,蔣中青果斷架起夏銘禮的胳膊,推開了陽臺的玻璃門,回頭對沈聿使了個眼色。
沈聿會意,把薄毯蓋在姜璽年身上后,抬腳跟了出去。
首都昨天已經立冬了。夜風帶著凜冽的寒意,瞬間撲向三人。
蔣中青掏出煙盒,先遞了一支給沈聿。然后自己叼上一支,點燃,深吸一口后,才把目光投向靠在欄桿上的夏銘禮。
“小子,”蔣中青開門見山,煙霧隨著話語吐出,“你對我們輝兒,到底什么企圖?”
夏銘禮似乎早料到有此一問,表情沒什么變化,語氣平靜卻認真:“我想要他和我結婚,跟我過一輩子。”
蔣中青嘖了一聲,顯然不信這套說辭:“你哥沒在這兒,不用整這些虛的,放心大膽說。”
夏銘禮轉過頭,看向蔣中青,夜色里他的眼神很亮:“我說的都是真的。”
蔣中青叼著煙,瞇眼打量他,又側頭看了眼旁邊一直沉默玩煙的沈聿,開口道:“你覺得我們信嗎?你才多大?見過多少人?你就敢說一輩子。”
夏銘禮站直了身體,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我知道你們覺得我年紀小,覺得我對他只是一時興起,或者圖個新鮮。”
“我現在說什么你們都存疑,那不如看我接下來怎么做。畢竟眼見為實。”
他沒有提自己默默追求了林輝兩年的事。
在他看來,那是追求心上人本該有的誠意和耐心,不值一提,更不是用來討價還價的籌碼。
一直沒說話的沈聿突然抬眼看向夏銘禮,紫眸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深邃,他開口:“你們都是alpha。..同..性..在社會上會收到很多非議,甚至不必要的麻煩。”
“你的人生才剛開始,事業也才起步。你確定,將來無論遇到任何情況,都不會放棄他,不會后悔?”
夏銘禮迎上沈聿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我確定。我喜歡他,跟他是alpha還是Omega沒關系,只因為他是林輝。”
“如果因為這些外在的壓力就放棄,那只能說明我還不夠喜歡。”
蔣中青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里,抱著手臂,身體微微前傾,帶著點壓迫感:“小子,話別說太滿。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考慮清楚再回答。你要是……”
“不需要考慮。”夏銘禮打斷他,回答得斬釘截鐵,“我就是想跟他結婚,和他過一輩子。”
蔣中青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咧嘴一笑,抬手拍了拍夏銘禮的肩膀,力道不輕,但語氣緩和了些:“行,你小子……有種。”
“不過我把話給你放這兒,你要是敢辜負輝兒,讓他受委屈,別的不說,”他拇指朝旁邊的沈聿比了比,“你聿哥,兩拳就能把你打死。”
夏銘禮也笑了,帶著點年輕人的狂氣,但眼神很認真:“不用聿哥動手。要真有那么一天,我自己去死。”
這話讓蔣中青和沈聿都頓了一下。
蔣中青搖搖頭,像是無奈,又像是有點欣賞這小子混不吝的勁兒。
“哎。”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回頭看了眼客廳,壓低聲音,湊近夏銘禮問:“冒昧問一句,你們倆……不會打起來嗎?”
夏銘禮聞言,眉梢微挑,臉色變得有些古怪,他瞥了一眼旁邊面無表情但顯然也在聽的沈聿,然后反問蔣中青:“你和我哥……沒試過?”
蔣中青得意地一揚下巴,露出一個笑容:“不好意思啊,你嫂子我,是enigma。”
夏銘禮臉上那點古怪神色更重了,他下意識脫口而出:“enigma被alpha壓?”
蔣中青給他一個“你還夠得學”的眼神:“這你就不懂了吧,真男人從不在意稱呼,只在意老婆高興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