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河又復(fù)盤了一下石弘宇這個案子。
石弘宇,不僅成功越獄,更是在他必經(jīng)之路上設(shè)下精準伏擊,絕非巧合。
破魔司內(nèi)部,必然有人為其提供了庇護,甚至是指引。
還有那個與百煉堂雷彪接頭、指使其手下賄賂劉峰的蒙面人。
一個內(nèi)鬼,一個蒙面人。
是協(xié)同的兩方,抑或根本就是一人分飾兩角?令人難以捉摸。
目前唯一可能撕開這道口子的,便是那家與百煉堂有過頻繁且異常貨物往來的貨棧。
畢竟,除了這家背景存疑的貨棧,百煉堂日常接觸的,無非是些尋常百姓與守法商賈。
這些人安分守己,求的不過是溫飽與營生,如何會有動機,又有何能力去助石弘宇那般重犯越獄?
排除所有不可能,由此推斷,那個神秘的蒙面人,大概率與這家貨棧脫不了干系。
只是,**河試圖派人深入調(diào)查這家貨棧時,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阻力源自破魔司內(nèi)部——副總都司蕭浩澤那一派系的人馬,或明或暗地設(shè)置了層層障礙,讓調(diào)查寸步難行。
復(fù)盤完這一切,**河心中模糊的猜測逐漸清晰起來。
這一切的背后,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從容布子,推動事態(tài)朝著對他不利的方向發(fā)展。
而這只大手的源頭,隱隱指向了曾試圖拉攏他,卻被他拒絕的副總都司——蕭浩澤。
有時候,真相往往需要將人心往最險惡處揣度。
**河眼中閃過一絲明悟,隨即心中冷笑。
蕭浩澤,這位副總都司,果然手段老辣。
暗中籠絡(luò)不成,便轉(zhuǎn)而施以毒手,欲除之而后快。
其行事周密,滴水不漏。
通過劉峰這條線做些文章,中間也隔了百煉堂、貨棧等多重屏障。
即便事情敗露,也能輕易斬斷關(guān)聯(lián),將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以**河目前的實力和根基,正面與蕭浩澤抗衡,無異于以卵擊石。
但這口氣,他也不會輕易咽下。
身后的靠山大樹,該利用時自然要利用起來。
翌日。
一封密信,直接送到了總都司陳凌雪的案頭。
信中,**河并未直接指控蕭浩澤,而是詳細匯報了石宏宇越獄案的疑點,越獄后精準伏擊自己的不尋常之處。
以及自己追查到的,此事可能與蕭浩澤有關(guān)聯(lián)的部分。
**河與總都司陳凌雪僅有的兩次接觸,雖不足以讓他完全摸透這位上司的脾性,但已能窺見其行事果決、手腕強硬。
他既已被視為陳凌雪這一系的人馬,若陳凌雪坐視自己的嫡系下屬被蕭浩澤暗中算計而毫無表示。
不僅會寒了他的心,更會讓麾下其他依附者人人自危。
于公于私,陳凌雪都不會對此事置之不理。
......
......
外城北區(qū),破魔總司。
主樓六層,副總都司公廨內(nèi),蕭浩澤正悠然坐于寬大的公案之后,手捧一盞茶,細細品咂著。
突然,“嘭”的一聲巨響。
公廨的門被一股巨力猛地推開,重重撞在兩側(cè)墻壁上,
陳凌雪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她步伐帶起一陣冷風(fēng),徑直走向蕭浩澤。
蕭浩澤抬眼望去,面上堆起笑容:
“陳大人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干?若需找在下商議,只需遣人支喚一聲,浩澤自當(dāng)親往拜謁,何勞大人親自移步?”
陳凌雪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她來到公案前,手掌抬起,一巴掌拍了上去。
“轟!”
一聲巨響爆開。
那張足以承受萬斤巨力沖擊的公案,以陳凌雪手掌落點為中心,密密麻麻的裂紋如同蛛網(wǎng)般瞬間蔓延開來。
下一刻,整張公案不堪重負,轟然解體。
木屑紛飛,連同其上的茶杯、茶壺、公文等物,稀里嘩啦地碎落一地,汁水四濺,一片狼藉。
盡管主樓各層隔音效果極佳,但這聲巨響仍是被不少人隱約捕捉到。
樓內(nèi)各處司眾的動作幾乎同時一滯,彼此交換著驚疑不定的眼神,旋即又都心照不宣地低下頭,裝作無事發(fā)生。
蕭浩澤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再也無法維持之前的從容。
他看著頃刻間化為廢墟的公案和滿地狼藉,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目光陰冷地射向陳凌雪:
“陳大人!你這是何意?”
陳凌雪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蕭浩澤自然知道陳凌雪是為了什么過來的。
雖然以石宏宇近乎先天的實力,連一個小小副都司都沒弄死,實在有些廢物。
但能讓陳凌雪這么大動肝火,他也樂以見得。
只是沒想到陳凌雪連查都沒查,知道事情之后,直接就找上門來。
“陳大人的官威有些大得過頭了吧,我自問這些日子沒有出過什么過錯,陳大人若是看我不慣,大可以去向都統(tǒng)大人告請,將我調(diào)離便是。”
蕭浩澤冷笑一聲。
他根本不怕陳凌雪借機生事,因為說白了,這件事跟他沒有半點關(guān)系。
一個百煉堂,和他之間隔了好幾層。
別說**河那里沒什么事,就算真的死了。
給他背鍋的,也大有人在。
怎么查,也查不到他的頭上。
陳凌雪終于開口,帶著徹骨寒意:
“你聽好了。”
“**河若出現(xiàn)任何意外,無論緣由為何,無論牽扯到誰,我第一個找的,就是你蕭浩澤!”
“屆時,我親自審訊的第一個對象,也必然是你!”
話語中的威脅**裸,毫不掩飾。
陳凌雪轉(zhuǎn)身離去。
公廨內(nèi),只剩下蕭浩澤一人。
面對著滿地的碎木、瓷片和流淌的茶水。
他臉色鐵青,手中原本捏著的茶杯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被捏成了齏粉,混合著茶水從指縫間滴落。
“豈有此理!這瘋女人!”
蕭浩澤在心中咆哮:
“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剛提拔起來的副都司,竟敢如此折辱于我!”
將他親自捉拿審訊?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更讓他憋悶的是,陳凌雪根本不跟他講道理,不按常理出牌。
**河出事,憑什么算在他頭上?這是什么混賬邏輯!
只是,正是這種毫不講理的霸道,反而讓他投鼠忌器。
蕭浩澤毫不懷疑,若**河真有什么閃失,這個行事百無禁忌的女人絕對干得出來親自審訊這種事。
他是先天三品,不是陳凌雪的對手。
雖然距離四品只差一步,但就是這一步,在實戰(zhàn)中相差甚大。
一旦被她當(dāng)眾拿下,哪怕最后查無實據(jù),他蕭浩澤在破魔總司也將顏面掃地,威信蕩然無存!
“呼——”
蕭浩澤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強行將翻騰的怒火壓回心底。
一個**河,不過是疥癬之疾。
眼下最重要的,是那件關(guān)乎蕭家未來,也關(guān)乎能否徹底扳倒陳家的大事。
計劃已在暗中穩(wěn)步推進,只要那件事能成,強盛如陳家,也必將陷入內(nèi)憂外患,根基動搖。
屆時樹倒猢猻散,她陳凌雪失去家族倚仗,又算什么?
不過是俎上魚肉,任他拿捏!
想到這里,蕭浩澤陰沉的目光中掠過一絲狠厲與期待。
“罷了,暫且讓你這瘋女人囂張幾日。”
他低聲自語,聲音冰冷:
“至于那個**河,既然陳凌雪如此看重,那就讓他再多活些時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