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數百盞特制的明光石燈,本就被先前大胡子擲出的雷炎彈沖擊震碎。
此時粘稠如墨的黑煙又未散去,仍在各大家族觀禮席間翻滾彌漫,當真是伸手不見五指。
這黑煙雖遠不如雷炎彈爆裂時產生的能量風暴那般致命,卻自有陰險之處。
其中摻雜了特制的硫磺、硝晶粉末以及某些刺激肺腑的草藥灰燼。
經玄光勁催發后,凝而不散,滯重如漿。
對于先天下品而言,護體真氣能抵擋刀劍,卻難防這些無孔不入的煙塵。
煙入口鼻,嗆入肺腑,咳嗽不斷。
修為稍弱些的人,已是面色漲紅,眼淚直流,以袖掩面,狼狽不堪。
眾人大聲呼喝著,試圖以掌風驅散煙霧。
但這當口,煙實在有些濃。
甫被吹開一片,周圍更多的黑煙又滾滾填補。
視線大為受阻,靈覺感知也被刺鼻的氣味和煙塵中蘊含的細微能量擾得有些模糊。
雖然沒有太多實質性傷害,但現場卻是一片驚慌混亂。
陳家觀禮席上,**河看著此景。
福至心底,靈光一閃,一個念頭劃過他的腦海。
隨即斂息術運轉到極致,周身氣息瞬間沉寂,同時全力催動了遁仙梭。
黑夜中,在濃濁黑煙的包裹和周圍嘈雜的掩護下。
一絲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空間漣漪,瞬間將他的身形籠罩。
下一刻。
蕭家觀禮席,濃煙較為厚重之處,蕭浩彥身旁那張桌案的正下方。
被幾乎垂到地面的厚實錦緞桌布遮蓋的陰影里,空間極其輕微地扭曲了一下。
**河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浮現。
近在咫尺的,是蕭浩彥略顯粗重的呼吸,以及煩躁揮袖帶起的風聲。
顯然是正因現場發生的一切而心神震動,尚未徹底從余波中完全回過神。
**河的手臂,無聲抬起。
指尖輕觸厚重桌布邊緣,尋到細微褶皺縫隙。
下一瞬,手指如靈蛇般無聲探入縫隙,向上閃電般一探一抓!
仍擺在桌案上,為彰顯蕭家雄厚底蘊的《空速星痕》玉冊,悄無聲息地落入手中。
玉冊離案、手臂收回的最后一剎。
微乎其微的摩擦聲與氣流擾動,盡管在四周混亂的聲響干擾中幾乎聽不到,但還是驚動了蕭浩彥。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覺得眼角似乎有極其模糊的煙影一動。
“誰?!”
蕭浩彥猛地轉頭,厲喝出聲!
但遁仙梭的回歸牽引,早已在**河得手的瞬間同步發動。
空間漣漪再起,**河的身影連同玉冊,自桌下陰影中瞬間抽離,消失無蹤。
蕭浩彥眼前,除了翻滾的黑煙,便只剩一張空空如也的桌案。
“我的空速星痕!!”
他眼睛瞬間紅了,體內真氣毫無保留地轟然爆發。
含怒的一掌,狠狠拍在桌案上。
木屑、碎片、裝飾的金屬構件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
甚至殃及了旁邊幾名蕭家子弟,引起一陣痛呼與驚叫:
“浩彥少爺?!”
“怎么回事?!”
桌案底下,那片被掌力清空的區域,空空如也。
什么都沒有。
似乎剛才瞬間的異動,真的只是蕭浩彥的錯覺,黑煙造成的幻影?
但玉冊確確實實不見了。
眾目睽睽下,就在他蕭浩彥身邊尺許之地。
就在數位玄光境高手剛剛離場不過片刻的間隙,被人以他無法理解的方式,憑空盜走!
“誰......到底是誰?!!”
蕭浩彥站在原地,胸膛劇烈起伏,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狂怒、憋屈、恥辱、還有一絲隱約的后怕與驚悸,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臟。
上百靈晶啊!
還有他對玉冊中那一縷武道真意的期待......
現在一切都化為了泡影!
數十米外。
陳家觀禮席。
**河的身影重新浮現于原處,位置與離開前幾乎分毫不差,只是臉色蒼白了少許。
來回兩次間隔時間極短的精準瞬移,盡管他已突破先天七品,真氣又澎湃了些。
依然還是如同以前那樣,被抽干了大半。
**河低垂著眼瞼,懷中如意璧傳來的清涼氣息,迅速平復心跳與內息,面色很快恢復如常。
《空速星痕》!
到手了!
除了極致的興奮外,還有那么一絲絲的后怕。
他的這一舉動,的確是有些大膽了。
遁仙梭的瞬移技,對定位的把控,還是沒有那么精準的。
萬一落點出現了輕微偏差,**河沒有瞬移到蕭浩彥身旁的桌案底下,而是移到外面。
被蕭浩彥看到,或是旁人視線感知掃過,那就麻煩了。
畢竟蕭家觀禮席上,除開蕭浩彥外,還是有其他先天上品在的。
不過,總歸拿到了!
富貴險中求,古人誠不我欺!
很快。
黑煙便消散,混亂的場面暫時是止住了。
鄭家聞訊后,又來了一位玄光族老,鄭慶標。
他聽聞發生的一切時,臉色鐵青。
在鄭家主辦的盛會上,最后一件壓軸寶物,竟然就這么堂而皇之地被盜走。
廣場被毀,賓客受傷,簡直是奇恥大辱!
這是鄭家舉辦丹鼎盛會以來,從未發生過的惡**件!
傳揚出去,顏面何存?
鄭慶標胸中怒火翻騰,恨不得立刻將攪局的大胡子碎尸萬段。
但他終究是老成持重之輩,深知此刻最重要的是穩住局面,安撫各方勢力。
“諸位朋友,今日突發變故,此乃我鄭家監管不周,致使惡徒逞兇,擾了盛會。老夫鄭慶標,代表鄭家向各位致歉。”
他拱手環禮一圈,繼續道:
“鄭家必將全力追查此事,擒拿惡徒,追回失物。待事情水落石出,會給各方一個交代。”
頓了頓,鄭慶標的語氣放緩:
“受傷的賓客,請即刻前往鄭家醫堂,所有療傷調理的費用由鄭家承擔。其余朋友可去已備好的靜室喝些安神茶,稍作歇息。”
一番話,雖沒能立刻平息眾人的驚懼與議論,但至少將場面暫時穩定了下來。
各方勢力驚魂未定,低聲交談著,大多臉上猶帶著后怕。
但也開始有序地在鄭家護衛的引導下,處理傷勢或前往休息之處。
好在除了最初爆炸中心那些不幸的護衛外,并無其他賓客死亡,已是不幸中的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