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晌午的,日頭正烈。
經(jīng)金三丘這一番鬧騰,武院原本平和的氣氛,像被陰霾籠罩,沉悶起來。
平老轉(zhuǎn)身回了閣樓,師兄趙光義也悶聲打了個招呼,大步走出門,不知忙些什么去了。
演武場上,只剩下**河一人。
他正沉思間,武院大門,又傳來了輕叩聲響。
“這回又是什么不速之客?”
**河心頭莫名一緊,下意識握住了拳。
方才的風波已讓他心緒不定,此刻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更像是在緊繃的弦上又撥了一下。
頓時,不由生出了些煩躁之意。
他深吸口氣,壓下情緒,有些生硬地一把將門拉開。
熟悉的面容出現(xiàn),門外站著的正是許久不見,離開武院已有些時日的龔杰。
“哈哈,青河!來拜年咯!”
“最近怎么樣?”
龔杰朗聲笑著,露出一口白牙。
他膚色黝黑了些,身形似乎更加壯實了。
大冬天的,只穿著一身短打勁裝,卻精神抖擻,眉宇間英氣勃勃。
手里還提著幾個用油紙仔細包好的方正包裹,細繩捆扎得結(jié)實。
尚未打開,一股甜香味已逸散出來,勾人食欲。
“阿杰!”
見到是好兄弟回來,**河先是一愣,隨即心頭那點煩躁不由消散大半。
他側(cè)身一讓,臉上浮現(xiàn)笑容:
“快進來!走,里面說去。”
龔杰跨進門內(nèi),行步間,周身氣血充盈,溢散出遠比從前強橫的氣息。
**河仔細打量后,輕咦了一聲:
“阿杰,你這狀態(tài),較之前可是好了不少!這些日子莫非破境了?”
“哈哈,剛突破沒多久,這都被你瞧出來了!”
“你猜怎么著?”
龔杰語氣興奮起來:
“最近我可是一點都沒閑著,跟著俊叔他們跑了好幾趟鏢,真是長了大見識!”
“路上還碰到幾伙不開眼的山匪,嘿!真刀實槍地干了幾架!”
他說著,兩眼放光,比畫著手勢:
“那滋味兒,跟咱們在武院里切磋完全是兩碼事,這么打著打著,就開了竅,我竟然水到渠成地修到淬身圓滿,沒費多大勁兒就破入易筋了!”
龔杰拍了拍胸口,調(diào)侃道:
“怎么樣,兄弟現(xiàn)在走出去,也算是一個小高手了吧?”
**河看著龔杰一副朝氣蓬勃,信心滿滿的模樣,打心底為他高興。
有些人,并不適合一味地閉門苦修。
他們生來就應(yīng)當在經(jīng)歷實戰(zhàn)洗禮后突破,龔杰也算是終于找對了適合他自己的路。
兩人一路說著,走到**河小院內(nèi)。
剛好與從小屋內(nèi)出來曬太陽的江梓玥打了個照面。
“青河,這位是?”
龔杰面露些許疑惑之色。
“這是我妹妹,前些日子住進這獨棟院子后方才將她接來。”
“奧。”
龔杰一臉恍然。
“梓玥,這是你龔杰大哥,我先前在武院的好兄弟!”
小丫頭聞言,婉聲賀歲后,為兩人在小廳內(nèi)沏了兩壺茶,便回屋去了。
**河與龔杰坐在廳內(nèi)聊起來。
“阿杰,你們走鏢,通常去往何處?會進城里嗎?”
“對!正要跟你講呢!”
龔杰一拍大腿,嗓門亮起來:
“走鏢大多是往返臨近的幾個縣,但偶爾也會接到去城里的大單子!”
“若是去城里,就從咱縣南門出發(fā),一路南下,走官道,寬敞得很,盡頭便是赫赫有名的藏鋒城了!”
提及藏鋒城,龔杰臉上頓時浮現(xiàn)驚嘆之色:
“青河,你是沒親眼見過,那才叫真正的巨城!”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臂比畫著: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么大的城池,那城墻,光外城就得有十數(shù)丈高。城里的規(guī)模,我估摸著,至少得有咱縣的幾十倍那么大!”
“就連一個看守外城門的小小衛(wèi)兵,都是易筋境的武師!”
**河聽得心神震動,不禁一陣驚嘆。
易筋境的武師,在臨安縣已可算是一號人物,而在那藏鋒城中,竟只是守門的兵卒?
巨大的差距,讓他內(nèi)心不由產(chǎn)生了一絲向往之意。
“喏,這可是特意從城里拿回來的鳳陽糕,你嘗嘗,咱這地方可真就做不出這種味道!”
**河捏出一塊,放入口中。
外層酥皮應(yīng)聲碎裂,內(nèi)里卻極為綿軟潤澤。
濃郁的奶香與清甜的花蜜滋味,瞬間充盈口腔。
中間還夾著一層軟糯的蕓豆沙餡,甜而不膩,入口即化。
果然美味非凡,回味無窮。
大快朵頤干掉幾塊糕點后,**河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動,問道:
“阿杰,那你在城里時,留意過,或是聽說過哪里能夠煉制丹藥?水準較高的那種?”
“煉丹啊?”
龔杰摸了摸下巴,略一思索,眼睛一亮:
“嘿,你算是問對人了!”
“城里的鄭家,四大家族之一,主要做的就是藥材和丹藥生意,名下回春閣遍布各地。”
“就在外城,有一處他們家的分閣,規(guī)模雖小,但還挺有名。”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回憶:
“說起來也是緣分,當年我爺爺在時,還曾幫過那位閣主一個忙,算是結(jié)過一份香火情吧!”
“鄭家?”
**河沉吟道,腦海中閃過一個身影:
“咱縣里藥堂的鄭老頭,與這鄭家…?”
“沒錯,他也是鄭家的人!”
龔杰點點頭:
“但只是個小旁系,年紀大了,不喜歡城里的紛擾,才來這里養(yǎng)老的。”
“嗯...阿杰,方才說的那位分閣閣主,煉丹水準如何?”
“據(jù)傳堪稱一絕!”
龔杰語氣肯定:
“我雖不懂煉丹,但聽俊叔他們講,那位閣主手藝極精,尤其擅長處理一些疑難雜癥所需的特殊丹藥,只是...”
他話鋒一轉(zhuǎn),眉頭微蹙。
“只是什么?”
**河的心微微提起。
“只是聽說,這位閣主性格有些...古怪,挺孤僻的,不大好打交道。”
“以他的煉丹本事,按理說早該被調(diào)到內(nèi)城甚至主家去了,不知為何一直待在外城那處小分閣里,或許其中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緣由罷。”
**河聞言,內(nèi)心暗忖:
性格古怪?有真本事的人,大多有些怪癖,這倒不算太意外。
或許,以此人的高水準,能夠煉制出師父所需的固元丹?
只是,如何才能請動此人,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這難度,恐怕不小。
龔杰看到**河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隱約猜到了幾分,直接問道:
“怎么,青河,莫非你有什么丹藥想要煉制不成?”
**河苦笑:
“確實如此!”
龔杰了然地點了點頭,也不追問兄弟煉何種丹藥,便用力一拍胸脯,豪爽道:
“好說,剛好下個月有一趟大鏢,就是要去藏鋒城的!這些日子休整一番,到時你也與我們一起,互相有個照應(yīng),怎么樣?”
“我爹這趟也去,看看能不能念著爺爺當年的那點舊情,給你引薦引薦那位閣主!”
**河也拿出先前所借的磐石訣手抄冊子,遞還了過去:
“阿杰,這冊子正好還你,謝咯!兩個月后我準時到鏢局找你。”
“好!青河,到時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