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坐回車里,把門帶上,整個過程很隨意。
他扭頭去看駕駛座,林婉兒的身體沒有動,維持著原先的姿態。
她目光呆滯,平時冷漠的臉上,現在看不到一點血色。
“喂,發什么呆。”
秦陽把手伸過去,在她眼前晃了晃。
林婉兒的身體突然抖了一下,她開始急促地呼吸,胸膛上下移動的幅度很大。
她看著秦陽,眼神里情緒混雜,有恐懼和困惑,也有一種她沒意識到的依靠感。
“開車吧,這里的血氣味太濃。”
秦陽的語調依然很平穩。
他從扶手箱拿起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交到她手里。
林婉兒下意識地接過水,瓶身的冰涼讓她的手指恢復了一點知覺。
她沒有喝,只是用力抓著,然后重新發動汽車,引擎的聲音在安靜的山路上聽著很不協調。
車子繞開地上那些人,加快速度,向山頂的別墅開去。
一路上沒人說話。
車廂里的氣氛十分沉重,讓人覺得呼吸不暢。
林婉兒用力握著方向盤,腦子里反復出現剛才的畫面。
不一會,車子開進別墅車庫,林婉兒解下安全帶,但沒有馬上下車。
她轉過頭,專注地看著秦陽,這是她第一次,這樣仔細地觀察自己名義上的丈夫。
“你……究竟是誰?”
同一個問題,她問過不止一次。
但這次,口吻里沒有了之前的質問與不快,只剩下濃重的疲憊和不解。
“我?當然是一個會保護你的人。”
秦陽注視著她沒有血色的臉,這次沒有笑,眼神很鎮定,看不出波瀾。
這個答復,讓林婉兒的心跳沒來由地快了一下。
“如果剛才那些人是李敬天的人,恐怕對方不會就這么算了的。”她的聲音有些發抖。
“需要考慮這個問題的人是他,不是我。”
秦陽講完,推門下車,“早點去睡吧,就當剛才什么也沒發生。”
林婉兒看著他走進別墅的背影,嘴唇微張,但最后什么都沒講。
她回到自己房間,洗了一個熱水澡,想把那股血的氣味從腦中洗掉,但沒有成功。
她在床上睡不著,秦陽的樣子不斷出現在她眼前,一會兒是懶散的,一會兒又是冰冷的。
在她思緒混亂的時候,忽然聽到樓下傳來一聲很輕的開門響動。
林婉兒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她立刻從床上坐起,光著腳走到窗戶那兒,小心地拉開一條窗簾縫。
一個黑影從別墅里出來,動作很輕,沒有發出聲音。
他移動了幾次,很快就消失在遠處的黑暗里。
是秦陽!
他又打算去做什么?
林婉兒的心跳得很快,一股強烈的不安感控制了她。
……
半小時后,山路伏擊的地點。
秦陽的身影又出現在這里,無聲無息。
他的視線落在了那個四肢被他弄斷的人身上,對方還活著。
看見秦陽走近,那人眼睛里立刻充滿了恐懼,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抽動,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音。
“別緊張。”
秦陽走到他跟前,蹲了下來,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我就是問你幾個問題,只要你老實回答,我保證,你會死的沒那么難受。”
那人恐懼得睜大眼睛,他寧愿被對方一擊斃命,也不想看到他現在的表情。
這個笑容讓他感到極度的恐懼。
秦陽沒再多說,從懷中取出一個小針包并展開,幾十根長短不同的銀針,在月光下針尖反射出白點。
他拿起一根最細的銀針,沒怎么瞄準,就迅速刺進了那人脖子上的某個位置。
“這是噬心針。”
秦陽的聲音很低。
“它的作用很直接,你會感覺心臟的位置傳來無法忍受的癢,好像有東西在里面鉆,這種癢感會持續一個鐘頭,之后你的心臟會因為這種刺激而停止跳動。”
他剛說完,那人的身體就猛地向上拱起,眼睛凸出,臉上的血管全部冒了出來,喉嚨里發出扭曲的、尖銳的叫聲。
他試圖反抗,但四肢都斷了,他想結束自己的生命,但連咬斷舌頭的力氣都沒有。
那種無法形容的癢和痛,讓他產生了強烈的求死**。
“我能等的時間不多,你只有三秒鐘來決定。”
秦陽的聲音非常冷漠,不帶任何感情。
“三。”
“二。”
“我說!我都說!”
黑衣人完全垮了,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用盡所有力氣喊道。
秦陽手指一動,另一根銀針刺入,那種痛苦的折磨立刻消失了。
黑衣人張大嘴巴喘氣,他看著秦陽,眼神里只有純粹的畏懼。
“我們……是李先生的私人衛隊,代號幽影。”
“我們的基地,在城郊那個廢掉的化工廠里。”
“那里……不只是我們的訓練場,也……也是李先生用來生產假藥的窩點……”
得到需要的情報后,秦陽慢慢站了起來。
“求……求你,讓我死得快一點……”黑衣人請求道。
秦陽看了他一下,手指輕彈,一根銀針準確地進入了他的眉心。
黑衣人的身體停頓住,眼里的光彩很快消失了,再也沒有了動靜。
隨后秦陽通知青鳥派人將現場弄干凈,然后自己則悄然回到了別墅。
他推開門的時候,發現客廳亮著燈。
林婉兒穿著睡衣,抱著胳膊,一個人安靜地坐在沙發上。
她前面的茶幾上,擺著一個急救箱,里面有紗布、繃帶和消毒水。
看到秦陽回來,她馬上站起,快步走到他跟前,拉住他的手臂,沒等他反應就開始在他身上找傷口。
“你受傷了嗎?”
她的聲音里,有一種她自己都沒發覺的急切和關心。
秦陽有些意外。
他看著燈光下林婉兒那張寫滿急切的臉,他心里產生了一種陌生的觸動。
“我沒事。”他輕聲回應。
林婉兒沒有停手,一直到確認他身上確實沒有傷口,才放下心,身體的力氣好像被抽空了,一下子坐回沙發上。
“你剛才……又出門了?”
她抬起頭,望著秦陽,眼眶有點紅。
“嗯,去處理了些收尾工作。”秦陽沒有說謊。
“秦陽……”
林婉兒看著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最后,只匯成了一句。
“你以后,別再做這么危險的事了,行嗎?”
她的聲音很小,帶著點請求的意味。
她不知道秦陽在做什么,但她能感覺到,在對方身邊,死亡總是離得自己很近。
她感到害怕。
同時,她也害怕某一天,這個總在關鍵時刻保護她的男人,會和今晚那些黑衣人一樣,再也回不來。
秦陽沒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林婉兒旁邊坐下,看著她眼中的關切,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說。
“有些事,我必須得做。”
他的聲音很平靜,但有一種不容反駁的決斷力。
“不過你不用擔心。”
他咧開嘴笑了,又變回了那副不怎么正經的模樣。
“這世上,能弄傷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看到他這個熟悉的笑容,林婉兒心里的不安,不知怎么就減輕了許多。
她瞥了他一眼,嘴上卻講:“誰為你操心了,我只是怕你死在外面,給我惹麻煩。”
話是這么說,但她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催促秦陽走開。
夜已深,月光從落地窗照進來,在兩人之間形成一片光區。
他們之間緊張的關系,在今晚之后,有了微妙的改變。
而秦陽的視線,已經穿過窗戶,望向了城郊的廢棄化工廠方向。
“李敬天,這可是你先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