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枝枝在夢里幾番浮沉。
她又夢見自己被下了藥,傭人送她去容鶴臨的房間。
這一次,她沒能逃脫,沒能改變原定劇情。
最后還是落于謝煜之手。
謝煜將她囚禁在別墅地下室里,讓她不停懷孕流產,最后血崩而死。
夏枝枝被自己凄慘的死狀給嚇醒了,她猛地坐起來。
四周光線昏暗,幾乎無法視物。
她突然想起來,她是被謝煜一掌劈暈的。
所以她現在在哪里?
被謝煜關起來了嗎?
夏枝枝頸側隱隱作痛。
她在心里將謝煜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門口隱約傳來腳步聲,她悚然一驚,抄起床頭柜上的臺燈緊緊護于胸前。
下一秒,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一聲輕響,房間內燈光大作。
突如其來的光線刺得夏枝枝瞇了下眼睛,她還沒有看清來人的長相,就舉起手里的臺燈對準來人。
“謝煜,你這個王八蛋,趕緊放了我,否則容祈年不會放過你的。”
她現在已經不是那個普通人夏枝枝,她還是容祈年名義上的妻子。
她在容祈年心里再無份量,若是謝煜動了她,就是在容祈年頭頂種了一片青青草原。
沒有哪個男人能咽下這口氣。
來人輕輕倚靠在衣柜旁,看她細瘦的兩條胳膊舉著臺燈,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他漫不經心地評價:“不錯,還懂得狐假虎威。”
夏枝枝猛地睜開眼睛,看清來人,她差點“哇”一下哭出聲來。
她帶著哭腔喊道:“小叔,你怎么才來啊!”
臺燈自手上跌落,又砸在她腿上,她痛得悶哼一聲,這回眼淚是流下來了。
不過是疼的。
容祈年見她哭得梨花帶雨又可憐巴巴的模樣,心中輕嘆。
他走過去,坐在床邊,拎起臺燈放回床頭柜上,垂眸看著她抹眼淚,“嚇壞了嗎?”
男人近在咫尺,嗓音溫和,像綿綿微風吹進她心里,驅散了她心頭那些恐懼。
她忽然撲過去,緊緊抱住他,“太可怕了,他居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打暈我,這跟強搶民女的匪徒行徑有什么區別?”
容祈年雙手僵在半空中。
耳邊傳來她啜泣的哭聲,一邊控訴,又一邊招人心疼。
可見她是真的嚇壞了。
容祈年僵了一瞬,大手輕輕又有節奏地拍著她單薄的后背。
“沒事了,我幫你揍了他,他以后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夏枝枝哭聲一頓,稍稍松開容祈年,去看他的眼睛。
“你……怎么找到我的?”
容祈年也不賣關子嚇她,說:“他剛志得意滿地將你扛出奶茶店,就遇見了我。”
夏枝枝簡直不敢想象當時是怎樣的修羅場。
那畫面一定很美。
不過……
“你怎么會出現在奶茶店外?”夏枝枝不解。
當時在電梯里,他明顯是生氣了才會扔下她就走。
后來她跟蘇禧約在奶茶店見面,也是臨時起意。
京市這么大,謝煜跟蹤她,知道她在哪里還在情理之中,容祈年怎么也剛好在那里?
容祈年沒讓她瞎猜,說:“車子開走時,司機說看到了謝煜的車。”
夏枝枝已經不需要他再解釋了,原來今天他們上演了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戲碼。
她離開容氏集團,就被剛好在那里的謝煜看見。
謝煜跟上她,容祈年恰好又注意到謝煜的車跟蹤她,于是他便也跟了上來。
若謝煜只是來跟她說幾句話就走,容祈年根本不會現身。
偏偏謝煜膽大包天,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將她打暈,強行帶走。
還好容祈年及時出現,要不然她現在不知道被謝煜藏在那個犄角旮旯里欺辱。
一番思量下來,夏枝枝后背驚出一層冷汗,還是后怕。
如果容祈年沒有跟上來,她今天不可能安然無恙。
“謝謝你,小叔。”
容祈年從床頭柜上的紙巾盒里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她,眸色幽深,“擦擦眼淚。”
夏枝枝這才發現她臉上盡是涼意,她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又擤了鼻涕。
她眼眶紅紅的,睫毛輕輕顫動著,有種劫后余生的慶幸,“今天幸好有你在。”
容祈年看著她睡得毛毛躁躁的頭發,還有汗濕的額角,“去洗個澡,我讓紅姨熬了點甜湯,一會兒喝一碗緩緩神。”
夏枝枝的確想洗個澡,她這一身的汗,黏糊糊的不舒服。
她掀開被子下床。
腳剛一探出去踩在地上,忽的就腿一軟,差點跌到地上。
幸好一雙大手伸了過來,牢牢地把她托起來。
頭頂響起男人低沉的聲音,“站不穩?”
夏枝枝一抬頭,正對上男人烏沉的眼眸,眸底隱約有幾分關切之意。
“還好,就是有點腿軟。”她想推開他,自己走去浴室。
下一秒,身子突然騰空,容祈年竟然將她抱了起來。
夏枝枝嚇了一跳,身體本能的反應,雙手緊緊勾住男人的脖頸,生怕摔下來。
“你做什么?”
“抱你去浴室。”
容祈年抱著夏枝枝,像抱個小玩具似的,輕而易舉的大步朝浴室走去。
夏枝枝窩在他懷里,那些后怕都遠去,心里終覺踏實下來。
她低下頭,心里淌過一股暖流,“謝謝,其實我可以自己走。”
容祈年卻并不說話,沉默地將她抱進浴室,放在花灑下。
見她呆愣地站在花灑下,他才開了口,“愣著做什么,要我幫你洗?”
夏枝枝趕緊雙手護在胸前,臉上染了胭脂色,羞惱地沖他喊:“不要,你不出去我怎么洗?”
容祈年見她眸光盈盈,蒼白的小臉上終于出現鮮活的生氣,他輕勾了勾唇。
“需要我幫忙不用客氣,咱們好歹做過一夜夫妻,我不會放任你不管。”
夏枝枝聽見他那句“做過一夜夫妻”,就窘迫地蜷縮起腳趾。
尷尬!
太尷尬了!
當初她霸王硬上弓時,也沒想過有一天回旋鏢會扎在自己身上。
她難堪地捂住臉,“你快出去吧。”
嗓音里有羞惱與求饒。
容祈年唇角噙著一抹笑意,緩緩走出浴室,給她帶上了門。
門合上,過了許久,夏枝枝才拍了拍滾燙的臉頰,打開花灑。
她卻沒有立即脫衣服去洗澡,看著花灑騰起的水霧,她眼底多了一抹冷意。
看來一味的逃避并不能解決危機,只能助長惡人囂張的氣焰。
她也是時候該反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