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咳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蕭云澈蒼白的臉上因怒意泛起不正常的紅暈。
沈惜念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甚至悠閑地雙手環臂,慢悠悠地補充道:“依我看,王爺非但不該怪罪,反而該好好感謝我。救命之恩,不說涌泉相報,至少也不該是這般忘恩負義的態度吧?”
蕭云澈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壓住掐死這個女人的沖動。
一旁的冀云見狀,連忙轉移話題,“少夫人是如何得知七星的真實身份?”
七星從十歲就加入了暗衛營,算是跟他一同長大。
他懷疑過很多人,卻沒想過奸細會是自己最信任的七星。
為了后期的審訊,他得多了解一些七星的過往,這才好讓七星招供出有用的信息。
沈惜念眨了眨眼,語氣輕松得像在談論天氣,“我自然有我的門路和手段,怎么可能會如實告訴你。”
總不能說她重生了,所以才提前知道這些的吧!
傻子才會如實相告!
冀云頓時一噎,這位少夫人講話的方式,怎么如此熟悉。
氣人的同時,又讓人敢怒而不敢言。
這不就妥妥跟自家王爺的講話風格一脈相承嗎?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好脾氣道,“那你方才對七星所言,關于他娘親被顧皇后所殺之事,可否告知一二?”
沈惜念忽然笑了,那笑容帶著幾分狡黠和惡作劇得逞般的意味。
她攤了攤手,語氣無辜又坦然,“他娘親沒死呀!”
“……”冀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這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可真是比他家王爺還厲害!
蕭云澈微微瞇了瞇眼。
沈惜念繼續道,“我不這樣說,如何能擊潰他的心防,讓他情緒失控,自己承認身份?兵不厭詐嘛,這你都不懂?”
說著說著,她嫌棄地撇了撇嘴。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幾個人聽清,“果然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下屬。主子蠢笨,底下人也聰明不到哪里去,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呢。”
這話如同一點火星,瞬間濺入了油鍋。
蕭云澈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周身散發出的寒氣幾乎能將周圍的空氣凍結。
這女人,竟敢當面罵他蠢笨?
站在一旁的冀云只覺得頭皮發麻,后背瞬間被冷汗浸濕。
完了完了!主子何等心高氣傲,何時被人如此當面折辱過?
這沈大小姐是真不怕死啊!
他幾乎已經預見到主子暴怒,血濺五步的場景了。
然而,始作俑者沈惜念卻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到那幾乎要溢出來的殺意。
她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困死了,折騰了大半夜。”
她語氣慵懶,帶著毫不掩飾的敷衍,“王爺若無其他指教,妾身便先回去補覺了。”
說完,也不等蕭云澈回應,徑直帶著秋月,主仆二人就這么大搖大擺地穿過一眾噤若寒蟬的侍衛,揚長而去。
那背影,瀟灑得甚至帶著幾分囂張。
走出紫竹林,夜風拂面,沈惜念只覺得通體舒暢,積壓在前世心底多年的那口郁氣,終于狠狠吐了出來。
痛快!
真是痛快!
前世,她與蕭云澈每次私下會面,這男人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言語間對她各種嫌棄,不是說她“思慮不周,愚不可及”,就是斥她“婦人之仁,難成大事”。
那時她有求于他,只能忍氣吞聲,甚至還得強顏歡笑,曲意逢迎,有時為了換取他的支持,不得不委身于他,將他“喂飽”……
那些憋屈和隱忍,如今回想起來,都讓她心頭火起。
這一世,她總算讓他也嘗了嘗被人指著鼻子罵蠢笨的滋味!
看著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蕭云澈站在原地,怒極反笑。
他緩緩勾起唇角,那笑容冰冷刺骨,眼底翻涌著暗沉的風暴。
“好,很好。”他低聲重復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真是好得很。”
他轉身,衣袂在夜風中劃出凌厲的弧度,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冀云。”
“屬下在!”冀云心頭一凜,連忙躬身。
“傳令下去,”蕭云澈的目光投向沈惜念離去的方向,眸色深不見底,“給本王好好查!查她這些年,究竟經歷了什么!怎么會變成如今這副張牙舞爪的鬼樣子!”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讓她脫胎換骨,膽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是!屬下即刻去辦!”冀云不敢怠慢,領命而去。
夜色更深,紫竹林重歸寂靜。
只余下某位王爺周身散不去的低氣壓,以及那份被徹底挑起的探究。
——
夜色濃稠,東院主屋內只余一盞昏黃的燈燭在角落靜靜燃燒。
蕭云澈服過湯藥后,便沉沉睡去。
然而,睡夢中的他并不安穩,劍眉時而緊蹙,時而微展,呼吸也帶著幾分紊亂,仿佛陷入了一場無法掙脫的迷境。
夢中,光線曖昧不清,似乎是一處僻靜的宮室。
一名身著普通宮女服飾的女子,正坐在他的腿上。
她背對著光,面容模糊,唯獨那截白皙脆弱的脖頸和微微顫抖的肩膀格外清晰。
他一手緊扣著她的纖腰,另一只手托著她的后頸,正深深地吻著她。
唇齒交纏,氣息交融,帶著一種近乎掠奪的強勢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纏綿。
那女子起初還有些推拒,漸漸地,便軟倒在他懷中,只能被動地承受著這個漫長而窒息的吻。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意猶未盡地松開她。
女子立刻大口大口地喘息,胸脯劇烈起伏,眼尾泛著動人的潮紅,唇瓣被吻得有些紅腫,在朦朧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誘人。
蕭云澈低笑著,指尖纏繞把玩著她一縷散落的青絲,語氣帶著饜足后的慵懶和一絲戲謔:“都親了這么多回了,我們的皇后怎么還沒學會換氣?嗯?”
那女子聞言,羞惱地瞪了他一眼。
那眼神水光瀲滟,毫無威懾力,反而像是在撒嬌:“哪里比得上宸王殿下您……身經百戰,技藝高超!”
他聽得心情愈發愉悅,低頭用鼻尖蹭了蹭她發熱的耳垂。
嗓音低沉喑啞,帶著滾燙的氣息鉆入她耳膜,“明明是你先來招惹的本王,可每次到了榻上,都僵硬得像條死魚,無趣得很。本王真是虧大了。”
“你……”女子羞得無地自容,慌忙伸手去捂他的嘴。
指尖冰涼,觸在他溫熱的唇上,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他順勢吻了吻她的掌心,引得她驚呼著縮回手。
他勾唇一笑,眼底暗流洶涌,不再多言,直接打橫將她抱起,大步走向內側的床榻。
帷帳落下,遮住了旖旎春光,只隱約傳出女子壓抑的嗚咽和男人粗重的喘息,交織成一片令人面紅耳赤的曖昧聲響……
“唔!”
……
床榻之上,蕭云澈猛地驚醒,倏地坐起身來,額間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屋內一片寂靜,只有他尚未平復的急促呼吸聲。
他下意識地低頭,目光觸及……
整個人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瞬間僵直。
這……
他怎么會……怎么會做如此荒唐的夢?
而且,夢里的那個女人……
那張在迷離光影中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帶著羞惱與潮紅的臉……
分明是沈惜念!
蕭云澈抬手,有些煩躁地抵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該死的女人,居然讓他做這種夢!
“來人,備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