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阮心顏驚呆了,下意識就要跟進去,卻被兩個護士攔在外面:“阮小姐,你不能進去,請你在外面等就好。”
說完,關上了門。
阮心顏手腳冰涼的站在門口,連衣服又一次從身上滑落都沒感覺,過了一會兒又急忙跑到探視窗前,可護士很快就走過來,拉上了窗簾,只能隱隱看到里面晃動的人影,還能聽到緊張的儀器聲!
“爸,爸……”
阮心顏幾乎快要哭出來,可經過這一夜,她甚至連一點眼淚都流不出來。
心口空空的,眼睛也干澀得厲害,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顫抖著背靠著冰冷的玻璃,這樣才能勉強支撐自己站著,不倒下。
這一轉身,就看到仍然坐在長椅上的母親。
黎儷坐在那里一動不動,那雙青灰色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探視窗,雖然什么都看不到,但這一瞬間,她好像看到了很多,眼中不斷有光芒閃爍著,像是在思索什么,又像是在糾結什么。
如果是以前,阮心顏一定會走到她身邊,依靠她,向她尋求溫暖。
但這一刻,阮心顏僵硬的站在一邊,始終沒有走向他,母女倆中間隔著一條并不寬闊的走廊,卻好像隔著一條巨大的鴻溝,并且再也沒有辦法逾越。
不知過了多久,黎儷終于站起身。
她捏緊了手里的愛馬仕包包,同時伸手理了一下有點亂的鬢角,再抬頭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往日的高冷和干練。她冷冷的看了阮心顏一眼:“行了,我知道靠不住你,誰我都靠不住。”
“……”
“這個時候,還是只有我自己。”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了。
雖然心里還盛滿了怨憤,但看到她居然就這么走了,阮心顏還是下意識的想要追上去,卻踉蹌了一步差點摔倒,再抬頭看時,黎儷已經走遠了。
不知為什么,心里原本殘存的那一點報復的快感,一瞬間,就被悲涼所取代。
她突然覺得,相處了二十多年的母親,從來沒有這么陌生。
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離自己那么的,遠……
轉眼,一周過去了。
恒舟集團的大樓前仍然是人來人往,而穿梭的人流中,一個高大的身影最引人注目,正是幾天前剛剛在董事會上宣布接管恒舟地產的聶卓臣,他邁著大步走出大門,商務車已經停在門口等他。
這幾天,整個江市最轟動的,就是他接管恒舟地產的消息!
坐到車上后他拿出手機,看著恒舟的股票一路飆紅,熱烈的顏色只映亮了他的臉,卻并沒有讓那雙琥珀色的清淺眸子有更多熱烈的情緒,好像一切只是意料之中,也不值得高興。
他默默地放下了手機。
助理方軻也坐上了副駕駛,跟司機說了兩句,車子立刻啟動向前駛去。
方軻轉頭說:“老板,你趁現在睡一會兒吧。”
聶卓臣問:“今天下午還有什么安排。”
方軻立刻拿出了手機備忘錄:“下午有一個聯席會議,另外,跟李總的見面約在三點,晚上還有一個酒會。”
聽到這些幾乎密不透風的安排,聶卓臣并沒有什么表情,但微微有些暗沉的眼底卻讓他看上去還是有些疲倦。
自從那天的董事會上,聶燚宣布把恒舟地產交給他管理后,這幾天聶卓臣幾乎沒怎么合過眼。他剛回國接管一切,不僅要熟悉公司業務,熟悉公司的人員,處理各項合同,還有不少合作方要來見面詳談,哪怕他已經把許多不重要的事情交給了助理和秘書,也忙得腳不沾地。
聶卓臣半瞇起了眼睛,方軻也非常懂事的轉過頭去安靜下來。
可剛安靜了沒一會兒,聶卓臣突然想到了什么,睜開眼問:“我讓你查眾建的事,查清楚了嗎?”
方軻一聽,立刻從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遞給他,說:“那件事我查清楚了,并不是經營上的問題。眾建和向峰合作很多年了,一般都是眾建先下訂單再簽合同,向峰那邊是前期代墊,后面一并結清,眾建很有誠信,從來沒有違約過,這一次,只能說阮向峰倒霉。”
聶卓臣翻看了一下文件,慢慢放下:“所以,我三叔是故意的?”
“是。”
“就是為了那個叫阮心顏的女孩子?”
“好像是的。”
聶卓臣皺起了眉。
他回憶了一下酒會上的那個女孩子,談不上有多驚艷,可至少過了這么多天,他還能從腦海里找出她清麗的模樣,也算漂亮了,尤其是當她向自己發問時,雖然有些瑟瑟發抖,但那雙眼睛里閃爍的倔強又明亮的光,讓他印象深刻。
但,這種程度的漂亮,也值得他三叔這么處心積慮?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屑和疑惑,方軻從前排探出腦袋,輕聲說:“我聽說,之前他為了一個網紅,傳出消息要入股一家文化公司,可一得手就撤了,還抄了個底,后來……”
聶卓臣皺著眉頭聽完了那一番奇葩操作,他把文件扣在了一旁,冷冷說:“我這個三叔,眼睛里除了女人,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方軻嘆了口氣:“那位阮小姐,可憐啊。”
“那晚你送她回家了?”
“沒有,她讓我送她去醫院。”
“醫院?”
“阮向峰因為那件事喝酒喝得胃出血進了醫院,聽說現在還沒出ICU。”
說到這里,方軻的臉上也露出了憂慮的表情:“眾建那邊很難短時間找到這么合適的供貨方,如果向峰一直這樣,對我們來說也是個不小的麻煩。”
聶卓臣問:“那向峰現在的經營正常嗎?”
方軻搖了搖頭:“小公司,資金鏈一斷裂基本上就癱瘓了,加上阮向峰現在還在醫院,目前他們也沒——”
話沒說完,他的手機突然叮了一聲,方軻立刻拿出來,只看了一眼立刻皺起眉頭:“糟了。”
聶卓臣看著他:“出什么事了?”
方軻長長的嘆了口氣,抬頭對他說:“老板,向峰那邊,可能沒辦法再給眾建供貨了,我們得再想辦法。”
“為什么?”
“阮向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