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透窗簾的縫隙,在空氣中拉出一道細長的光塵。
房間里很安靜。
江梨的意識,在一片溫暖中慢慢回籠。
她好像做了一個很舒服的夢。
夢里,她抱著一個巨大的、自帶恒溫功能的人形抱枕。
又暖和,又有彈性。
手感好到讓她忍不住蹭了蹭。
不對。
這觸感……
不是她昨晚睡的真皮沙發。
沙發的皮是涼的,光滑的。
而她手下的,是溫熱的,堅硬的。
還隨著平穩的呼吸,在有規律地上下起伏。
像極了……
某種經過千錘百煉的胸肌。
江梨的身體僵住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她腦海里。
她緩緩地,一點點地,睜開了眼睛。
入眼的,是一片肌理分明的麥色皮膚。
再往上。
是凸起的、性感的喉結。
以及一張帥得慘絕人寰的俊臉。
傅靖川!
她真的在他床上!
江梨猛地低頭,這才看清了自己此刻的姿勢。
她整個人像一只八爪魚,手腳并用地纏在傅靖川身上。
一只手,緊緊抱著他精瘦的腰。
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最過分的是她的一條腿。
竟然還非常囂張地,橫跨在他的腰腹之上。
這姿勢……
要多不雅,有多不雅。
江梨的腦子“嗡”的一聲。
昨晚發生了什么?她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只記得自己抱著枕頭睡在沙發上。
難道她真的夢游了?
江梨小心翼翼地,像做賊一樣,準備把自己的腿收回來。
她慢慢抬起頭。
準備確認一下這個男人是不是還在熟睡。
然后。
她對上了一雙無比清醒的眼睛。
那是一雙沒戴眼鏡的鳳眼。
少了鏡片的遮擋,那眼里的銳利與壓迫感,幾乎要將她洞穿。
他醒了。
他早就醒了。
而且看樣子,他維持這個被她“封印”的姿勢,已經很久了。
空氣,瞬間凝固。
江梨的動作,僵在半空中。
她甚至能聽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
傅靖川的身體,似乎更僵硬了。
他看著她,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聲音是從胸腔里發出來的,沙啞,又帶著一股極力壓制的隱忍。
“下去。”
兩個字,冷得像冰。
江梨的臉,瞬間爆紅。
是真紅,不是裝的。
這太尷尬了!
但她是誰?她是江梨。
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電光火石之間,她非但沒有下去,反而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貼得更緊了些。
她眨巴著那雙無辜的大眼睛,聲音又軟又黏,還帶著剛睡醒的鼻音。
“老公……”
“是不是你半夜看我睡沙發太冷了,心疼我,所以才把我抱上來的呀?”
她一邊說,一邊還用臉頰去蹭他的胸口。
像只撒嬌的貓。
傅靖川被她這番操作,弄得呼吸一窒。
他沒說話。
只是冷冷地,抬了抬線條完美的下巴。
示意她往某個方向看。
江梨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過去。
只見。
從房間角落那組沙發,到這張兩米寬的大床之間。
一條清晰的“犯罪路徑”,赫然在目。
她的那個枕頭,孤零零地掉在半路的地毯上。
那條蓋在她身上的備用薄毯,被拖拽了一路,皺巴巴地蜷縮在床腳。
證據確鑿。
這就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夢游”。
人贓并獲。
江梨臉上的紅暈,從耳根蔓延到了脖子。
她立刻手腳并用地從傅靖川身上滾了下去。
動作快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她光著腳跳到地毯上,雙手捂住臉。
“啊呀,我睡覺怎么這么不老實……”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嘴上這么說。
她的心里,卻在瘋狂回味著剛才那驚人的觸感。
那胸肌,那腹肌,那腰線……
嘖嘖嘖。
這波不虧。
傅靖川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看都沒看江梨一眼,扯過一旁的浴袍,動作帶著一絲倉促地穿上。
然后快步走向浴室。
“砰!”
浴室的門,被重重地甩上。
緊接著。
里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江梨的耳朵動了動。
她仔細聽了聽。
那水聲,有點不對勁。
根本不是洗澡時那種熱水噴涌的聲音。
而是冷水!是那種沒有經過加熱,直接從管道里沖出來的,冰冷刺骨的冷水!
江梨抱著被子。
終于忍不住。
在傅靖川那張價值千萬的大床上,笑得前仰后合,滿床打滾。
贏了!
這男人,身體比嘴巴誠實多了!
她剛才那一下,絕對是暴擊!
這一聲冷水澡,就是她的戰利品!是她攻略成功的勛章!
江梨笑夠了,才從床上爬起來。
她跑到浴室門口,想聽聽里面的動靜。
結果什么都聽不見。
隔音太好了。
過了大概十分鐘。
浴室門開了。
傅靖川已經穿戴整齊。
白色的襯衫,黑色的馬甲,一絲不茍的西褲。
他又變回了那個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傅家掌權人。
仿佛剛才那個身體僵硬,落荒而逃的男人,只是江梨的幻覺。
他走到巨大的穿衣鏡前,開始系領帶。
修長的手指,優雅地翻飛。
一個完美的溫莎結,很快成型。
江梨就站在不遠處,目光灼灼地盯著他那雙手。
腦子里已經開始構圖了。
《霸總的領帶殺》系列第一彈!
傅靖川從鏡子里,看到了她那毫不掩飾的、像是要把他吞下去的目光。
他的動作頓了一下。
“看什么?”
江梨立刻回神,臉上綻開一個甜得發膩的梨渦。
“看老公好看呀。”
她邁著小碎步跑到他身后,語氣里滿是崇拜。
“我從來沒見過哪個男人,能把西裝穿得這么好看。”
傅靖川沒理會她的彩虹屁。
他整理好自己的著裝,拿起放在一旁的腕表戴上。
然后,徑直走向門口。
江梨以為他要走了。
沒想到。
他在拉開門的前一秒,停下了腳步。
他沒有回頭。
只是留下了一句冰冷的話。
“今晚,鎖門。”
說完,他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留下江梨一個人,站在空曠的房間里。
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