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臨江市刑偵支隊。
秦風剛走進辦公室,就看見周振國站在白板前,眉頭緊鎖。白板上貼著一張現場照片:一間凌亂的臥室,床上躺著一個人,蓋著白布。
“新案子?”秦風放下背包。
“嗯,凌晨接到的報警。”周振國指著照片,“死者孫正平,五十六歲,臨江大學歷史系教授。死因初步判斷是心臟病突發,但家屬堅持認為是他殺。”
“疑點在哪?”
“死者獨居,昨晚鄰居聽到爭吵聲,報警后警察上門,發現人已經死了。現場有搏斗痕跡,但財物沒有丟失。法醫初步檢查,死者身上有輕微外傷,但不致命。”
秦風仔細查看照片。臥室確實很亂,書桌被掀翻,書籍散落一地,臺燈碎了,椅子倒在一旁。
“死亡時間?”
“昨晚九點到十一點之間。鄰居說九點左右聽到爭吵,持續了大概十分鐘。十一點報警,警察十一點二十到現場,人已經涼了。”
“爭吵內容能聽清嗎?”
“鄰居說聽不清具體內容,但能聽出是兩個人,一男一女,聲音很大。”
一男一女。死者孫正平,男性。那么女性是誰?
“現場有提取到女性DNA或指紋嗎?”
“技術科正在做,結果還沒出來。”周振國嘆了口氣,“家屬情緒激動,說孫教授身體很好,每年體檢,不可能突發心臟病。而且……”他頓了頓,“孫教授的兒子說,他父親最近在做一個敏感研究,可能因此惹上麻煩。”
“什么研究?”
“不知道,兒子說不清楚,只知道是關于地方歷史的,涉及一些‘舊事’。”
秦風若有所思。歷史教授,敏感研究,深夜爭吵,突發死亡。這幾個要素組合在一起,確實可疑。
【叮!新案件任務已發布】
【任務名稱:教授之死】
【任務要求:七十二小時內查明死因,如系他殺則偵破案件,形成完整證據鏈】
【任務獎勵:積分500點,隨機永久技能一項】
【失敗懲罰:扣除積分1000點】
系統的提示音準時響起。秦風已經習慣了這種節奏,每個新案件都是一次挑戰,也是一次成長。
“我去現場看看。”秦風說。
“帶小王去,他已經先過去了。”周振國點頭,“林法醫也會去現場復勘。”
孫正平的家在臨江大學教職工小區,一棟老式六層樓的四樓。樓道里擠滿了人,有警察,有鄰居,還有幾個看起來像學生模樣的年輕人。
“秦隊。”小王迎上來,手里拿著記錄本,“現場保護得很好,法醫和技術科的人在里面。”
秦風戴上鞋套和手套,走進房間。這是一套兩居室,裝修簡樸,到處都是書。客廳的書架占滿整面墻,大部分是歷史類書籍。
林瑤正在臥室里工作,見到秦風點了點頭。
“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在昨晚九點到十一點之間,符合鄰居聽到爭吵的時間。”林瑤指著床上的尸體,“體表有輕微擦傷和淤青,集中在手臂和胸口,像是推搡或扭打造成。但真正死因是心臟驟停。”
“心臟病?”
“死者有冠心病史,但據家屬說一直控制得很好,每天按時服藥。”林瑤翻開死者的眼皮,“瞳孔散大,嘴唇發紺,符合急性心梗的特征。但奇怪的是……”她頓了頓,“死者左手指甲縫里有皮膚組織,已經提取了,正在做DNA檢測。”
“掙扎時抓傷了對方?”
“有可能。但如果是突發心臟病,不應該有激烈掙扎。”林瑤說,“除非,在心臟病發作前,他與人發生過沖突。”
秦風環顧臥室。搏斗痕跡明顯,但有些地方不太對勁。
“你看這里。”他指著翻倒的書桌,“書桌是朝這個方向倒的,如果是推搡中撞倒的,方向應該相反。”
“你是說,現場被偽裝過?”
“有可能。”秦風蹲下身,觀察地板上的痕跡,“這些書散落的范圍太均勻了,像是被人故意撒開的。真正的搏斗,物品的散落會有明確的方向性。”
林瑤也蹲下來:“確實。還有這把椅子,倒下的角度也很刻意。”
兩人相視一眼。如果現場是偽裝的,那就不是突發疾病,而是謀殺。
“技術科提取到有用的痕跡了嗎?”
“有幾個不完整的鞋印,42碼左右,運動鞋。還有幾枚指紋,正在比對。”林瑤說,“但現場被清理過,痕跡很淡。”
秦風走到客廳,書架上有一排文件夾,標注著“地方史研究”“民國檔案”“口述歷史”等。他隨手抽出一本,里面是手寫的筆記,字跡工整。
“孫教授最近在研究什么?”秦風問跟進來的小王。
“他兒子說,他父親最近在整理臨江市上世紀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的地方檔案,特別是關于一些歷史事件的記錄。”小王壓低聲音,“據說涉及一些敏感內容,孫教授曾私下說過‘可能會得罪人’。”
“得罪誰?”
“不知道。他兒子說父親沒細講,只是讓他少打聽。”
秦風繼續翻閱筆記。孫正平的研究確實觸及一些敏感領域,比如特殊時期的土地政策、某些人物的歷史評價等。但這些都是學術研究,會引來殺身之禍嗎?
“秦隊,這里有發現。”技術科的小張在書房喊道。
秦風走過去。書房比臥室整齊,書桌上有臺電腦,旁邊堆著資料。小張指著電腦主機:“硬盤被拆走了。”
“什么時候的事?”
“不確定,但插槽有新鮮劃痕,應該是最近。”
“其他財物呢?”
“清點過了,現金、銀行卡、貴重物品都沒丟,只少了硬盤。”
秦風沉思。如果是入室搶劫,不會只拿硬盤。如果是謀殺,為什么要拿走硬盤?硬盤里有什么?
“孫教授的電腦有備份嗎?”
“問過他兒子,說有一個移動硬盤備份重要資料,但放在哪里不知道。”
秦風讓技術科仔細搜查,尋找移動硬盤。同時,他詢問了孫正平的兒子孫浩然。
孫浩然二十五六歲,戴著眼鏡,文質彬彬,此刻眼圈紅腫。
“我爸身體一直很好,每天鍛煉,飲食也注意,不可能突然心臟病發作。”孫浩然哽咽道,“一定是有人害他。”
“孫先生,你父親最近有沒有和什么人結仇?或者有什么異常舉動?”
“他性格溫和,從不與人爭執。就是最近……最近他總說有人在跟蹤他。”
“跟蹤?”秦風警覺,“具體說說。”
“大概半個月前,我爸說感覺有人跟著他,但回頭看又沒有人。我說他太累了,讓他休息,但他堅持說不是錯覺。”孫浩然回憶道,“上周二晚上,他回家時神色慌張,說在小區門口差點被車撞。我問他看清車牌沒有,他說沒看清,但那輛車是故意的。”
“報警了嗎?”
“沒有。我爸說沒證據,警察不會管。”
秦風記下這些細節。如果孫正平真的被跟蹤甚至被威脅,那他的死就更可疑了。
“硬盤里有什么重要資料嗎?”
“有我爸的所有研究資料,還有他最近在寫的一篇論文,關于……關于臨江上世紀六十年代的一些歷史事件。”孫浩然猶豫了一下,“我爸說這篇論文可能會引起爭議,但他堅持要發表,說這是歷史工作者的責任。”
“論文內容是什么?”
“具體我不清楚,但聽他提過幾次‘紅旗公社’‘糧倉事件’之類的詞。”
紅旗公社?秦風隱約記得,那是臨江郊區的一個老地名,現在已經改名叫紅旗鎮了。至于“糧倉事件”,他從沒聽說過。
“你父親有沒有把論文給別人看過?”
“應該沒有,他說要等完稿后再公開。”
秦風安慰了孫浩然幾句,回到現場。技術科已經找到了移動硬盤,藏在書柜的一本厚書里。
“硬盤有密碼,正在破解。”小張說,“另外,在臥室窗臺上發現了一枚指紋,不屬于孫正平父子,也不屬于已知的親戚朋友。”
“比對數據庫了嗎?”
“比對了,沒有匹配。可能是陌生人,或者沒有前科。”
陌生人的指紋,被清理過的現場,丟失的硬盤,敏感的研究論文……這一切都指向一個結論:孫正平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謀殺。
下午,秦風回到市局,召開案情分析會。
“目前掌握的情況如下。”秦風在白板上畫著關系圖,“孫正平,五十六歲,臨江大學教授,研究方向為地方近現代史。近期在撰寫一篇敏感論文,內容涉及‘紅旗公社糧倉事件’。死亡時間為昨晚九點到十一點,死因為心臟驟停,但現場有搏斗痕跡,且硬盤丟失。”
“鄰居聽到男女爭吵聲,男性為孫正平,女性身份不明。現場提取到女性DNA和一枚陌生指紋,但數據庫無匹配。”
“孫正平近期感覺被跟蹤,甚至遭遇‘意外’車禍。其子孫浩然證實這些說法。”
周振國敲了敲桌子:“動機呢?一篇歷史論文,值得殺人?”
“如果論文揭露了某些人不愿公開的歷史呢?”老李說,“比如涉及某個家族或勢力的黑歷史。”
“有道理。”秦風點頭,“孫正平的研究是口述歷史,他可能采訪了一些親歷者,掌握了第一手資料。這些資料如果公開,可能會影響某些人的名譽甚至利益。”
“查一下孫正平最近接觸過的人,特別是親歷者或其后代。”
“已經在查了。”小王匯報,“孫教授最近三個月采訪了十二個人,年齡都在七十歲以上,都是紅旗公社時期的親歷者。我們正在逐個聯系。”
“重點查這些人的背景,以及他們是否反對論文發表。”
會議結束后,秦風來到技術科。移動硬盤已經破解,里面果然有孫正平的論文草稿。
《紅旗公社糧倉事件考——基于口述史料的再研究》。標題就很敏感。
秦風快速瀏覽。論文的核心觀點是:1960年紅旗公社糧倉失火事件,不是官方通報的“意外事故”,而是人為縱火,目的是掩蓋糧食短缺和貪污問題。論文引用了七位親歷者的口述,指控當時的公社書記王大有指使縱火,并嫁禍給倉庫管理員劉福貴。劉福貴因此被判刑,病死在獄中。
而王大有后來官運亨通,退休前已經是廳級干部。他的兒子王建國,現在是臨江市有名的企業家,王大有的孫子王思遠,更是年輕有為的房地產開發商。
論文最后,孫正平寫道:“歷史不應被遺忘,更不應被篡改。那些為真相付出代價的人,應該得到公正的評價。”
秦風合上電腦,心情沉重。如果論文內容屬實,那確實會觸動某些人的利益。王大有雖然已經去世,但他的后代還在,家族名譽和商業利益都可能受到影響。
但為了五十多年前的事殺人?值得嗎?
他聯系了那七位親歷者中的三位,另外四位已經去世。三位老人都證實了孫正平的采訪,但對論文發表的態度不一。一位支持,一位反對,一位表示無所謂。
反對的那位老人叫李秀英,八十歲,是當年紅旗公社的婦女主任。她在電話里情緒激動:“孫教授這是在惹禍上身!那些事都過去多少年了,翻出來有什么好處?王大有的孫子現在是大老板,我們惹不起的!”
“您是說王思遠?”
“對,那孩子有本事,但也記仇。他爺爺的事,他一直不讓人提。”李秀英壓低聲音,“孫教授找他采訪過,被他趕出來了。后來孫教授又去,兩人吵了一架,我在外面都聽到了。”
“什么時候的事?”
“就上周二。王思遠說,要是孫教授敢發表論文,就讓他在臨江待不下去。”
秦風記下這個關鍵信息。上周二,正是孫正平說“差點被車撞”的那天。
王思遠有重大嫌疑。
他立即申請對王思遠的調查。但調查結果顯示:王思遠昨晚八點到十一點,在自家酒店舉辦商業晚宴,有上百人可以作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線索斷了。
晚上八點,秦風還在辦公室研究資料。林瑤走進來,手里拿著兩份化驗報告。
“兩個消息,一好一壞。”林瑤坐下,“好消息是,死者指甲縫里的皮膚組織DNA檢測出來了,屬于女性,但數據庫沒有匹配。”
“壞消息呢?”
“那枚陌生指紋,也沒有匹配。”林瑤將報告推過來,“而且,指紋的提取位置很奇怪,在窗臺外側,而且是倒著的。”
“倒著的?”
“對,一般我們按指紋是正面按壓,但這枚指紋是反的,像是有人從窗外抓住窗臺,倒掛著留下的。”
秦風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面:有人從樓頂或高處用繩索垂下,倒掛在四樓窗外,試圖進入室內。但孫正平家在四樓,樓上還有兩層,這個人從哪里下來的?
“查過樓頂嗎?”
“查了,沒有痕跡。但五樓和六樓的住戶都說,昨晚聽到樓頂有動靜,像是有人走動。”
“時間?”
“九點左右,和爭吵時間吻合。”
秦風站起身:“走,再去現場。”
夜色中的教職工小區安靜祥和,但命案的發生讓這里籠罩著一層陰霾。秦風和林瑤再次來到孫正平家樓下。
四樓窗戶緊閉,窗臺距離地面約十二米。如果有人從樓頂用繩索垂下,技術上可行,但需要專業設備和技術。
“如果是女性,體重較輕,確實可以做到。”林瑤仰頭看著窗戶,“但目的是什么?入室盜竊?還是殺人?”
“如果是入室盜竊,為什么只拿走硬盤?如果是殺人,為什么選擇這種高難度方式?”秦風沉思,“除非……兇手不是從窗戶進入的。”
“你是說,兇手正常進入,爭吵后殺人,然后偽裝現場,再從窗戶離開,制造入室盜竊的假象?”
“有可能。但那個女性DNA怎么解釋?如果是兇手,為什么留下DNA?”
兩人陷入沉默。這時,秦風的手機響了,是小王打來的。
“秦隊,查到了!孫教授的手機通話記錄里,昨晚八點四十分,有一個陌生號碼打進來,通話三分鐘。我們查了機主,是個女的,叫張靜,二十八歲,無業。”
“張靜和孫正平什么關系?”
“還不知道,但張靜的母親叫李秀英,就是下午我們聯系過的那個反對發表論文的老人。”
秦風眼神一凜。李秀英的女兒張靜,昨晚給孫正平打過電話,之后不久孫正平就死了。而張靜,是女性。
“找到張靜,立刻!”
【叮!發現關鍵線索,積分獎勵:80點】
【當前積分:2670點】
【案件偵破倒計時:62小時15分】
系統的提示音讓秦風精神一振。張靜,很可能就是昨晚與孫正平爭吵的女性,也是留下DNA和指紋的人。
但她為什么要殺孫正平?為了阻止論文發表?還是另有隱情?
深夜十一點,秦風帶人來到張靜的住處。敲門無人應答,鄰居說張靜白天就不在家。
“查她的行蹤,調周邊監控。”秦風下令。
等待監控的時間里,秦風梳理著線索。張靜,二十八歲,無業,母親李秀英是紅旗公社事件的親歷者,反對論文發表。張靜昨晚與孫正平通話,之后孫正平死亡。現場有她的DNA和指紋。
動機呢?如果是為了阻止論文發表,方法有很多,沒必要殺人。除非……論文內容涉及張靜家的秘密。
秦風重新打開論文,仔細閱讀關于李秀英的部分。孫正平寫道:“據李秀英回憶,糧倉失火當晚,她看到王大有和倉庫管理員劉福貴發生爭執,后來劉福貴被帶走,再也沒回來。”
這段描述很平常,沒有什么特別。但秦風注意到,在腳注里,孫正平標注:“李秀英回憶的細節與其他證人有出入,需進一步核實。”
出入?什么出入?
秦風打電話給另一位親歷者趙大爺。趙大爺八十二歲,耳朵有點背,說話很大聲。
“李秀英?她當時是婦女主任,和王大有關系好著呢!糧倉失火后,她還幫王大有說話,說劉福貴工作不負責任。”趙大爺說,“后來劉福貴被抓,李秀英還當了倉庫的新管理員。”
原來如此。李秀英不僅沒有受害,反而從中獲利。如果論文揭露這一點,她的名聲會受損,甚至可能被指責為幫兇。
所以,李秀英有動機阻止論文發表。但她八十歲了,不可能親自作案。那么,女兒張靜就成了最可能的人選。
“秦隊,監控找到了!”小張喊道,“昨晚九點十分,張靜進入教職工小區。九點五十分離開,神色慌張。十一點,她在城東的ATM機取了一筆錢,然后上了一輛出租車,去了長途汽車站。”
“汽車站?查她去哪兒了!”
“正在查……有了,她買了去省城的票,昨晚十一點半發車,現在應該已經到了。”
“聯系省城警方,協助抓捕!”
命令下達后,秦風靠在椅子上,長長吐了口氣。
案子有了方向,但還有很多疑問。張靜是如何進入孫正平家的?爭吵的內容是什么?孫正平的心臟病真是突發,還是被誘發?硬盤是誰拿走的?
窗外的夜空,星星稀疏。秦風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想起和林瑤約好去看紅葉。
看來又要爽約了。
他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抱歉,臨時有案子,周末可能去不了了。”
幾秒后,林瑤回復:“理解。注意安全,等你忙完。”
簡單的幾個字,卻讓秦風心里一暖。
他收起手機,看向白板上孫正平的照片。
教授,你放心。無論真相多么久遠,無論涉及什么人,我都會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