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腳步聲急促,一名仆人匆匆跑來,面色凝重。
“將軍!在許嬤嬤的柜子里發現了布料和線頭,跟那香囊用的一模一樣!”
仆人捧出證據時,江蕓娘喉頭一緊。
她記得自己親**代過,那些布料必須燒成灰,撒進河里。
怎么會還在?
難道許嬤嬤沒照做?
“將軍,后院槐樹底下挖出了藥渣!”
他一心信任江蕓娘,換來的卻是這個?
周圍的空氣仿佛凍結。
“叫府醫過來,看看這藥渣到底是什么東西!”
江蕓娘冷汗直冒,心里清楚得很。
那藥,根本見不得光。
一旦驗出是墮胎藥,便是死罪。
她開始后悔,后悔當初為何要冒險。
就在她心亂如麻的時候,許嬤嬤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老人雙膝砸地,發出一聲悶響。
“老奴錯了!老奴全都招了!墮胎藥是老奴下的,香囊里的香粉也是老奴調包的!老奴該死,求將軍饒命!”
她不看江蕓娘,也不看許初夏,只對著南宮冥叩首。
許初夏一愣,沒想到她這么快就全認了?
【許嬤嬤這是打算替江蕓娘扛罪!居然肯拿命填,這奶娘對她倒真是死心塌地!】
小奶團暗嘆一口氣,證據是有了。
可人主動認罪,她也沒法再往下追別的線索。
“許嬤嬤……你、你怎么能做這種事?”
江蕓娘眼淚唰地流下來。
許嬤嬤從小帶她長大,比親娘還親,現在竟為了她走上絕路?
她真正想問的是,你干嘛自己站出來?
難道不知道這一認,就是斷頭飯嗎?
可南宮冥眼里,這話聽來卻是另一番意思。
“老奴是看著夫人長大的,怎么能忍心看她被人壓一頭?”
許嬤嬤跪在地上,雙手撐著冰冷的地面。
“許初夏算什么東西?一個下賤丫鬟,也配給將軍生孩子?也配爬到夫人頭上?”
她一邊說,一邊用力磕下頭去。
到了這一步,若必須有人償命……那就由她來吧。
江蕓娘眼淚嘩嘩地往下掉,鼻子發酸,喉嚨哽著。
許嬤嬤這么多年待她什么樣,她心里門兒清,從來都是把她當親閨女在養。
眼前一幕幕閃來閃去。
“將軍,錯的是我,是我沒管好底下的人!”
江蕓娘撲通一聲跪下,膝蓋砸在地上發出響聲。
“許嬤嬤就算犯了天大的錯,那也是從小喂我、護我的人!求您看在我這個做妾的份上,給她一次活命的機會吧!”
她說完,重重磕下頭去。
發髻松散,一縷烏發垂落肩頭。
南宮冥猛地把手里茶杯摔在地上。
嘩啦一聲,瓷片炸開,熱茶濺得滿地都是。
碎碴子崩到許嬤嬤臉上,劃出一道血口子。
“我南宮不是藏污納垢的地方,容不得這種心腸歹毒的女人!”
他抬手指著跪在地上抖成一團的許嬤嬤。
話音剛落,兩個壯實婆子就沖上來,左右架住許嬤嬤,硬生生往門外拽。
人還沒走遠,腿已經軟得站不住了。
江蕓娘渾身一震!
她猛地抬頭,雙眼布滿血絲。
一百板子?
別說是個快五十的老太太了,就算壯漢也得被打死當場!
她看見許嬤嬤一邊被拖走,一邊艱難地回頭看著自己,嘴張了幾下。
“別哭。”
可她怎么能不哭?
她撲通一聲跪倒,手腳并用地往前爬,一把抱住南宮冥的腿,哭得喘不上氣。
“將軍要罰我什么都行!只要放過許嬤嬤!她年紀大了,經不起這樣的打啊!您要是非得治人,沖我來!”
喉嚨里發出斷斷續續的哀求。
周圍的丫鬟仆從低著頭不敢看。
南宮冥從沒見過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他皺眉低頭看著江蕓娘,眼神復雜。
以往她再怎么撒嬌使性子,也是端著貴婦人的架子。
如今卻像一個瘋了的人,全然不顧身份地跪地磕頭。
要是擱平常,他說不定就松口了。
畢竟她是主母,是府中地位尊崇的女人。
可這一次,他咬著牙吼道:“她害的是南宮的根!這等毒婦,死了都不夠贖罪!你還替她求情?是想讓全府上下都笑話你沒規矩嗎?還是說這事本就是你指使的?”
若說是她獨自行事,未免太過荒唐。
江蕓娘身子一晃。
她的呼吸瞬間停滯,手指微微抽搐。
她是真想救許嬤嬤,可更怕把自己搭進去!
“將軍明鑒!”
許嬤嬤突然抬頭大喊,眼里全是決絕。
“是老奴鬼迷心竅!是老奴動了惡念!跟夫人半點關系都沒有!要殺要剮,沖我來!”
她用盡全身力氣將所有罪責攬在自己身上。
哪怕下一刻就要被打斷脊骨,也不肯讓江蕓娘受半分牽連。
她看著許嬤嬤被打得遍體鱗傷,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將軍!”
江蕓娘抽噎著,額頭死死磕在地上。
“求您開恩!在您眼里,她不過是個下人。可在我心里,許嬤嬤和親娘沒兩樣!我喝的是她的奶水長大的!我那年差點病死,是她扔下自己親閨女,日夜守在我床前,端屎端尿照顧我!”
“我愿意把我所有的俸祿、月錢、嫁妝都拿出來賠給孟姨娘!只求將軍高抬貴手!您就算要把她趕出府,也留她一條命啊!”
她的聲音已經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許初夏站在旁邊看著,竟然有點說不出的感覺。
她原本以為這不過是一場普通的懲罰場面。
主母護下人,將軍動怒。
可眼前的情景超出了她的預期。
江蕓娘的崩潰、許嬤嬤的舍命相護,都顯得異常真實。
【有什么不懂的?江蕓娘本來就是她親生女兒啊!】
小歡歡激動得直冒泡。
原本以為來看個處罰戲,沒想到挖出這么大個秘密!
作為穿越者自帶的信息系統,她總能在關鍵時刻獲取隱藏劇情。
這一次的信息沖擊太強,連她都忍不住尖叫出聲。
堂堂丞相家的小姐,居然是假的?
若是傳出去,足以震動整個京城權貴圈。
江家百年世家,世代忠良。
怎能容忍一個婢女生的女兒冒充嫡女多年?
“啥?你說啥?”
許初夏腦子嗡的一聲,腳下一軟,差點坐到地上。
耳邊轟鳴作響,視線有些模糊。
她盯著江蕓娘和許嬤嬤的身影,試圖從中找出蛛絲馬跡。
兩人眉眼間確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