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一忍!”
南宮冥根本沒等許初夏反應,兩手已經掐住她的腳踝。
手勁一轉,只聽啪一聲輕響,骨頭瞬間歸位。
許初夏猛地吸了口氣,額角冒汗,牙關死死咬住,愣是一聲沒吭。
痛感從腳踝炸開,順著經絡直沖腦門。
她手指死死攥住椅子扶手,指甲幾乎嵌進木縫里。
這份倔強勁兒,讓南宮冥多看了她一眼。
“還能動不?”
許初夏試著扭了扭腳。
雖然還有點脹痛,但明顯輕松多了。
她緩緩將腳從矮凳上放下,用手扶著桌角借力,腳掌貼地試了試重量。
“原來將軍還會正骨啊?真是太謝謝您了!”
她原以為這位將軍只會打仗砍人,沒想到連醫道也懂。
平日傳聞中他冷面肅殺,動輒拔劍。
今日卻親自為她接骨揉按,與傳言判若兩人。
“練武的人誰沒摔過?見得多了,自然就學會了。”
南宮冥站在一旁,袖口微微卷起。
說完,他沒有多留,轉身走到門外,抬手召來兩名丫鬟。
他低聲交代了幾句,要求她們寸步不離照看許初夏,飲食起居都要親自過問。
交代完畢,他便邁步離開松嵐苑。
許初夏只當他有軍務要處理,也沒多想。
她坐在榻邊休息,心里記掛著剛才那番話。
可沒過多久,外頭忽然傳來哭喊聲。
起初是斷斷續續的啜泣,隨后變成整齊的抽噎。
不是一個人在哭,是一片人在抽泣!
“外面怎么了?”
許初夏皺眉起身,撐著桌子往窗邊挪。
樹影婆娑,枝葉太密,遮住了前院的情形。
她探著腦袋往外瞧,院子里樹擋著,什么都看不清。
【還用問嗎?你男人替你動手了唄!】
“扶我出去看看!”
她不想再靠猜測揣度,坐著聽風不如親自去看個明白。
“可是主子您的腳——”
拂玉急忙上前,雙手張開欲攔。
將軍臨走時特地叮囑,必須讓姨娘靜養,絕不可讓她走動。
“有你在邊上扶著怕啥?我就在院里站會兒,不動!”
許初夏堅持。
她一手撐著墻,另一手搭在拂玉肩上。
拂玉拗不過她,只好小心翼翼把她攙起來。
剛出屋門,就看見院子里整整齊齊跪了一排下人。
足有十余人,男女皆有。
他們并肩排列,膝蓋壓在石板地上。
南宮冥背著手站在前頭,站在臺階之上俯視眾人。
“府里有規矩,朝廷有律法!誰給的膽子在背后胡說八道?從今天起,再讓我聽見一句閑話,立刻趕出慕府!一個不留!”
寂靜中,有人終于承受不住,猛地伏地叩首。
“奴婢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聲音顫抖,帶著哭腔,隨即更多人跟著附和,齊聲請罪。
許初夏定睛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這些人中有兩個是她在回府路上見過的。
當時躲在廊柱后交頭接耳,對她指指點點。
還有一個曾假裝送茶水,實則偷瞄她衣飾。
原來將軍全記住了。
“你怎么出來的?”
剛收拾完人,南宮冥一回頭,就見許初夏被人扶著靠在門邊。
他眉頭一皺,腳步頓住,語氣頓時沉了下來。
“我不是讓你們守好許姨娘嗎?誰準把人帶出來的?”
“是我非要出來,跟拂玉沒關系!”
許初夏立即往前半步,擋在拂玉身前。
她萬萬沒想到,南宮冥會因為她被人嚼舌根,就直接動了家法。
外面的風穿堂而過,吹得簾子微微晃動。
她知道這頓家法是因她而起,也知道南宮冥向來鐵血無情。
但沒想到他會為了她一句話大動干戈。
“要是腳再摔壞了怎么辦?”
南宮冥不廢話,彎腰一把將她橫抱起來。
許初夏驚了一下,本能地伸手摟住他的脖子。
兩人靠得很近,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藥香。
下人們紛紛低頭退開,誰也不敢抬頭多看一眼。
“你現在可是兩個人,做事得格外留意。”
他腳步穩健,跨過門檻時也極為小心。
到了內室,他才將她輕輕放下,順手拉過一旁的軟墊塞在她腰后。
“坐好,別亂動。”
許初夏輕輕點頭。
她順從地靠在榻上,雙手交疊放在腿上。
肚子里的孩子最近動靜多了些。
偶爾會踢一下,像是提醒她的存在。
她把手放上去,感受到那一小股力氣,心里忽然涌上一陣酸脹。
“將軍,我有個話想問,您看我該不該說?”
她抬起眼,目光落在南宮冥的臉上。
他在給她倒茶。
屋內光線柔和,照得他側臉輪廓分明。
她心里清楚得很,要不是有了身孕,她和將軍八竿子打不著邊。
“說吧。”
南宮冥把茶遞給她,坐到了對面的椅子上。
他解下了外披的玄色長衫,露出里面貼身的深青勁裝。
“要是我肚子里懷的不是小子,是個丫頭片子,將軍還能像現在這樣待我嗎?”
她不是怕失寵,也不是貪圖富貴。
她只是擔心那個還未出生的孩子,會不會從一開始就得不到應有的重視。
其實對她自個兒怎么樣,也不是特別要緊。
雖然她也想要一點關心,盼著有人站在自己這邊。
有沒有人疼,這么多年不也過來了?
可孩子不一樣啊!
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女兒將來被人輕視。
她是真希望,這個娃能有個真心疼她的爹!
屋子里安安靜靜。
南宮冥沉默片刻,目光始終停在她臉上。
他沒有立刻回答,這讓空氣變得有些凝重。
“別瞎琢磨,怎么可能是閨女?”
南宮冥先是這么說了一句。
接著像是突然明白過來,語氣一轉,認真道:“你現在是我的人,就算沒這孩子,我對你負責,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許初夏眨眨眼,根本沒料到他會講出這種話。
回頭想想,街坊鄰里都說,將軍為人靠譜。
對自己的兵都能做到仁至義盡,更別說身邊的女人了。
這樣一個人,既然已經開口承諾,就不會輕易反悔。
以后對親閨女,肯定也不會薄待。
她心里那塊壓著的石頭,終于松動了些。
“心軟是好事兒,但有時候,對壞人手軟,就是對自己下刀!”
想到今早她為嬤嬤求情的事,南宮冥又忍不住提了兩句。
在他眼里,這種黑心腸的死了都不解恨。
可架不住許蕓娘哭天搶地地跪求,再加上她也開了口,這才勉強留了條命。
“將軍教訓得對,我都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