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遠家里,
喝了面湯,又休息了一陣子,周志遠的身體恢復不少。
就是糟心的很。
二兒子欠下巨債,為了還錢,他也算是變賣家產了。
家里那十多畝良田,現在都低價賣了出去,可只是杯水車薪,才替周譚海還了個零頭。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這房子也給賣了,但是也不夠啊。
可周志遠怎么能不管呢?
到底是他親兒子!
可周譚海混賬也就罷了,現在他一想到蕓娘,居然要便宜那個許長年……
周志遠拉著蕓娘的手,憂心忡忡的問道:“沒外人,你跟爹說實話,是不是那個潑皮強迫你,在娘家受委屈了是不是?”
以前蕓娘在許家,可是隔三岔五的就跟那許潑皮吵架,若非是被強迫的,蕓娘怎么會看上許長年?
蕓娘搖搖頭,拉著周志遠的手說道:“他對女兒挺好的,這陣子家里事挺多的,要是沒了他還真過不下去。”
“爹您就別跟他慪氣了,而且……許長年也答應了,以后給長慶過繼個孩子。”
蕓娘說完,周志遠躺在床上,無力的擺擺手。
蕓娘這么一個有主見的人,她既然這么說話,那也就是真心愿意的了。
況且家里現在的情況,地已經沒了,房子也早晚要賣掉,他還有什么臉讓蕓娘離開許家?
難道等沒了房子,讓蕓娘母女倆,跟著他流浪討生活?
“妹子,都是哥哥不好。”
“本來還想找人撮合你跟王老財……對啊,你要是跟了王老財,他會不會幫我還上錢?”
周譚海本來是想跟蕓娘道歉的,可說著說著,他就想到了王老財。
那家伙雖然又老又丑,可家里條件很好啊,以前是開油鋪的,二三百兩說不定能拿出來。
而且王老財的兒子在縣衙當差,有了這層關系,那討債的也不敢難為他!
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做不出來,周譚海這不就起了歪心思。
“真是我的好二哥!”
周譚海的話,都給蕓娘聽笑了。
行為不端,欠下巨款,害得親爹一大把年紀了,還要憂心忡忡。
現在居然還打她的主意,
想把她給賣了?
啪——
這是什么混賬哥哥?蕓娘攢了半天的怒火,全都發泄出來。
沖著周譚海的臉就是狠狠一巴掌。
“三妹,二哥以前沒少疼你啊,你得為我考慮考慮……我但凡還有的選……”
周譚海噘著嘴,一邊說話,還一邊把他那殘缺的手露出來。
還不上錢,那伙子討債的,真會把他給大卸八塊的。
“那我就先送你一程,免得把爹給連累了!”
剛才那一巴掌,打的還是太輕,蕓娘索性找來一根棍子,對著周譚海就是一頓打。
周志遠也不說話,就閉上眼睛,任由蕓娘去教訓那個混賬東西。
還敢打他妹妹的主意?
王八蛋,該千刀萬剮了他!
周志遠一把老骨頭,他也無所謂了,有什么事情他跟周譚海一起扛。
哪怕是賣完房子,流落街頭,最后父子倆以身還債。
可周譚海要是敢折騰他哥哥跟妹妹,周志遠第一個不答應。
砰砰砰——
等棍子都要打斷了,蕓娘這才停手。
打得也不重,就是疼罷了,她下手還是有分寸的。
剛停下手,蕓娘一抬頭,許長年跟沈有微就在門口看著。
蕓娘把手里的棍子扔到一邊,剛想開口說話呢,就看見門口還有一輛獨輪推車,上面滿滿當當的。
“你們這是干什么去了?”
“又買東西?”
蕓娘皺著眉頭問道。
“嫂子,我們剛才去那個周員外的府上,給他看病……”
沈有微正要把事情說出來,話剛到嘴邊,就被許長年攔住了。
賺錢的事情,
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蕓娘是自家人,那沒什么好說的。
可那周譚海現在都走投無路了,這要是讓他知道剛才賺了一百多兩銀子,他會怎么辦?
那絕對會拿命逼著蕓娘幫他還錢。
那個混賬剛才說的什么話,蕓娘為什么打他,許長年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這家伙還有什么不敢做的?
沈有微乖乖的閉上嘴,然后靠在一邊,讓許長年把小推車推進來。
蕓娘上前一看,獨輪車上面是兩袋子粟米,有個一百斤左右,還有些蘿卜白菜,干鹽巴什么的。
也不用問了,肯定是給周志遠買的唄,許家現在不缺這些吃的。
肉的話許長年這次沒有買,上午剛給周志遠拿來十多斤野豬肉。
就算是天天吃,也足夠吃到明年開春了。
“老爺子,您就算把房子賣了又如何,照樣還不上那三百多兩!”
“還是省省心吧,那糧食你先吃著,不夠了就跟我說話。”
“周譚海這事,我來處理?”
把那獨輪車上的東西卸下來,許長年來到周志遠的床邊,給老爺子捏了捏肩膀。
“我我我……用不著你管。”
看著許長年給他買來的糧食,周志遠眼眶有些泛紅,說話時嘴唇都顫抖起來。
許長年這份好意,他心里還是明白的,就是一時之間放不下面子,可他現在嘴硬有什么用?
蕓娘也算是松了一口氣,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周志遠跟許長年繼續掐架。
好在許長年還是懂事的。
對于許長年來處理周譚海這件事,周志遠一腦門子漿糊,不知道他要干啥。
蕓娘則是看了一眼沈有微,這丫頭在那捂著嘴偷笑呢,許長年肯定是想出什么損招了。
果不其然,等周譚海坐起來以后,許長年從獨輪車上取出一個袋子。
這是他專門給周譚海準備的。
打開袋子一看,周志遠當即就炸毛了,指著許長年的臉問道:
“你這是什么意思?”
那袋子里面是一副拐杖,兩個破碗,還有破破爛爛的百衲衣,就是乞丐穿的那種。
許長年還是很貼心的,給周譚海準備了兩三身,免得他大冬天的凍死。
剩下的就是窩頭,
足夠吃上個十天半個月了。
啪——
周譚海還敢問什么意思,這許長年還會慣著他?
欠揍的東西,年哥兒我今天教你做人,反手就是一巴掌。
他這下手,那可比蕓娘狠多了,一巴掌抽得他吐出門牙。
這周譚海能服氣?蕓娘打他也就罷了好歹是親妹妹,可許長年算哪根蔥!
當即就要爬起來反抗!
可迎接他的,又是一腳,許長年給他踢出去好幾米。
爬起來后,
那又是一頓揍!
周志遠已經看傻了,可又不好言語,他這兒子是真欠揍。
許長年是潑皮不假,但周譚海干的這事,比潑皮混賬一百倍!
蕓娘扭過頭去不看,沈有微則是領著小月出門,打得太殘暴了。
幾分鐘后,
那周譚海是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看見許長年就雙腿發顫的那種。
“周譚海,你要還是個男人,就別在這連累家里人。”
“拿上東西自己滾,往遠處萬年縣那邊跑,老爺子我會替你照顧的。”
等周譚海老實了,許長年這才繼續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