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年——”
鉆山豹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把這讓人恨之入骨的名字說出來。
半個月前黃神婆找到聚義軍,說出宋慶虎的死訊,許長年這個名字第一次出現(xiàn)在他耳中。
后面,大哥讓鉆山豹帶人來報仇,可鉆山豹不當(dāng)回事啊。
到了那周家鎮(zhèn)之后,就把給宋慶虎報仇的事情,甩到九霄云外了。
死的是宋慶虎,又不是他鉆山豹的親爹,干嘛要多操心?
許長年?
他更是當(dāng)個屁放了~
可沒想到啊,他這不把許長年當(dāng)回事的想法,竟會讓他落得如此地步。
這許長年先是在周家鎮(zhèn),聯(lián)合那捕快偷襲他想讓他損兵折將,他身上還被砍了一刀。
緊接著,又在青山村布下埋伏,讓他陷入死地!
鉆山豹心里那叫一個氣啊,后槽牙都快要咬下來了。
悔不當(dāng)初!
真該聽大哥的話,去找那許長年,先一斧頭把他給剁了!
“鉆山豹,你不是還想搶我的娘子么,我許長年就在這等著你!”
看著鉆山豹那臉色,都已經(jīng)氣得像塊豬肝了,許長年別提多酸爽!
必須加大馬力,往死里嘲諷!
“兄弟們,誰殺了這許長年,我鉆山豹賞銀五百兩!”
“沖啊——”
鉆山豹的嘴角,有一絲絲的鮮血流出,也不知道是氣的吐血了,還是把牙咬掉了。
手里抬起斧頭,奔著許長年就沖過去,今天不殺了他,我鉆山豹就枉活一世!
而他身后的人,聽見那五百兩賞銀,一個個又重新振奮起來。
至于你要說鉆山豹有沒有這么多錢?
他肯定沒有,但聚義軍不止他一個人啊,還有兩位當(dāng)家的。
五百兩還是能拿出來的。
“年哥兒,我們來了!”
“你們這些流寇,準(zhǔn)備受死吧!”
“兄弟們,為了村子,為了咱們的家人,跟他們拼了?!”
可鉆山豹剛準(zhǔn)備沖鋒的時候,那路邊的山坡上,忽然又有一群人殺出,足有個十幾個。
身上的家伙什,雖說跟許長年他們沒法比,不是個個穿著藤甲。
但也都樸刀在手,一寸長,一寸強,真打起架來,長兵就是占據(jù)絕對的優(yōu)勢!
這是馬小五,還有牛老實,帶領(lǐng)的是牛家村的護村隊。
總共十五人左右,剛才是安排在山坡上,用滾木石頭襲擊流寇。
現(xiàn)在滾木石頭已經(jīng)用完了,就聽牛宏文的吩咐,到路口來支援。
這十幾個人從山坡上沖下來,手里還拿著樸刀,自有一股不可抵擋的氣勢!
鉆山豹大驚,眼前那拒馬還沒有沖過去,側(cè)面又被人襲擊!
這可如何是好?
但許長年見馬小五他們沖出來,也不再猶豫,大喊一聲:“殺流寇,保家園!”
兩波人手,合計二十多人,拿著家伙什,一起殺向流寇。
鉆山豹那剩下的五十來個人,頓時就被沖散了,一波交手就好幾個人倒下。
那許長年手拿雁翎刀,帶頭沖鋒,更是勇往無前!
那鉆山豹也不是吃素的,手里的斧頭,左劈右砍,護村隊當(dāng)場就有兩人倒下。
這家伙能在聚義軍混上三當(dāng)家,純純的靠斧頭砍出來的!
連許長年都承認(rèn),這家伙的身手是有兩下子,不亞于那個徐老黑了。
“鉆山豹,吃我一刀!”
眼看護村隊的人擋不住鉆山豹,許長年就親自上,他好歹是習(xí)過武的!
嘭啪——
雁翎刀對上斧頭,許長年天然的落入下風(fēng),那鉆山豹是真在玩命。
可許長年不想死!
一邊打,一邊跑,只要能拖住鉆山豹就是了。
跟當(dāng)初在周家鎮(zhèn),周青應(yīng)對鉆山豹的策略幾乎如出一轍。
你打我就跑,你跑我就打,深得游擊戰(zhàn)術(shù)的精髓。
入村的山道上廝殺聲震天響,驚得整個村子,無人能夠入眠。
家家戶戶都在收拾東西,隨時準(zhǔn)備著跑路。
許家之中,
一家人都在家里焦急的等待著,許鐵林也把弓箭背在身上,手里拿著獵刀。
許長年他們要是頂不住,就該他上了,哪怕是把這身老骨頭拼掉。
蕓娘捂著小月的耳朵,生怕給孩子嚇壞了,嘴里無聲的說著:
“許長慶,你個殺千刀的,要是在天之靈能聽見,就保佑你弟弟,保佑你閨女,保佑這一家人過去這一劫!”
沈家姐妹依偎在一起,沈有容摸著肚子里的孩子,不斷地看向前方。
李家,
李云山聽著外面的廝殺聲,一手拿著棒槌,一手拿著鍋蓋。
生怕有人再闖進村里了,他們家雖說被許長年連連敲詐,但還是村里最富的一戶。
絕對是流寇重點關(guān)照的目標(biāo)。
“這許長年真是有本事~”
連躺在床上的李有田,聽著外面那廝殺聲都醒了。
又聽李云山說了今天的事情,他心里雖說也怨恨許長年,但不得不佩服。
要不是有他在,
這青山村怕是真完了!
至少李有田這個里正,面對大批流寇來襲,怕是能做的也就是一條:跑路!
但是人家許長年,不但能搞來藤甲裝備,還能引來牛家村的護村隊,跟縣尉聯(lián)手應(yīng)付流寇!
僅這一點,就遠遠不是李云山所能比擬的,李有田都自愧不如。
“爹啊,你還替許長年說話,咱們家里存的糧食,這有一個月就要沒了,兒子真撐不住了。”
李云山無奈地說道,家里地窖存的一千多斤的糧食,這才幾天的功夫,就出去了大半。
李有田聽罷只是搖搖頭,該叮囑李云山的,早就已經(jīng)說過了。
不要再跟許長年斤斤計較了,像馬小五一樣支持許長年,日后或許會有一番新的天地!
現(xiàn)在付出的一切,
未必不能重新賺回來!
許長年這種人物,是不會蝸居在青山村,蝸居在安平縣的。
這是李有田幾十年的經(jīng)歷,在心里做出的判斷!
若是許長年就是單純?yōu)榱藫屗麄兗业腻X糧,犯不著搞什么護村隊……而且把護村隊搞得像模像樣!
現(xiàn)在這些話,李有田怎么說什么也沒用了,就看李云山自己能不能轉(zhuǎn)過彎來,成為一個明白人。
他的大限也就是這幾天了。
......
而在村口的一處無人的角落,耳邊廝殺聲不止,但老乞丐的心思,卻全在那洪亮的身上。
自從寧王遭難,破風(fēng)軍也被牽連,大大小小被株連上千人。
可以這么說,破風(fēng)軍九成以上的將領(lǐng),都死在那場浩劫之中。
三萬精銳士卒,或被改編到其他軍營,或被發(fā)配邊境,或被誅殺。
他楊戰(zhàn),也就是老乞丐,能活下來實屬萬幸了。
而那洪亮,原先在破風(fēng)軍雖然官職不高,但老乞丐對他還是有印象的。
可許長年下手太毒了,喂的蒙汗藥太多,這被冷水沖了四五遍,還是迷迷糊糊的。
“我這是在哪……爹啊,你怎么從墳里爬出來了?”
又等了好一會兒,那洪亮才迷迷糊糊的,開始說胡話。
“我是你爺爺!”
老乞丐好氣地說道,本來還想跟洪亮敘敘舊,問他些事情。
但眼下這情況,怕是沒有個兩三天,他是緩不過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