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侯三賴上,就像是粘了塊狗皮膏藥,許長年太清楚這種感覺了。
尤其是在縣城里,當著縣衙捕快的面。
罵又罵不過,打又不能打,這種無力感實在是讓人憋屈。
“哎呀——”
“黃兄弟,你快過來看啊,這姓梁的小浪蹄子又要打人了!”
梁紅纓剛說了句話,那侯三就冷笑一聲,一屁股坐到地上。
像個潑婦似的撒潑打滾。
呵,許長年在一邊看著,都不自覺被氣笑了。
這侯三,跟那個劉二麻子有的一拼啊,主打一個不要臉。
但這侯三可厲害多了,人家能在縣城里混飯吃,身后還有捕快撐腰。
這不他往地上一坐,那邊上站著的黑衣捕快,提著刀就過來了。
“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還想打人?”
“想去縣衙挨板子?”
“你把欠的錢還了,想跟誰說話就跟誰說話,本捕快也不想跟你浪費時間。”
黃狗擋在侯三的邊上,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就是吃定了梁紅纓。
捕快雖說不入品級,在朝廷的正式編制中,屬于底層中的底層。
但權力卻是不小。像什么查案追兇,捉拿罪犯,維護當地的治安……
這些人都是實際執行者。
一句話說你有罪,那你就跑不掉。
就算你有理能說清,也要去縣衙走一趟,進去縣衙的門,就得被剝層皮。
對于老百姓來說,這些捕快差役就代表著縣衙,代表著大乾朝廷。
一般人根本就見不到縣太爺,就算是碰見了,那也只能隔著老遠看一面。
閻王好惹,可閻王底下的小鬼,最是折磨人。
“我說不還了么?”
“這破縣城連當鋪都不開門,我不在街頭賣刀,還能怎么辦?”
梁紅纓喘著粗氣。
這也就是她還有要緊事,需要在安平縣待一段時間,否則的話……姑奶奶連你這個捕快一起揍!
到時候揍完就跑,你能奈我何?有本事去郡城找姑奶奶算賬!
“黃哥,她這哪里是要賣刀的樣子,你就讓她把那刀給我!”
“我跟她就兩清了……”
有黃捕快在,侯三瞬間就硬氣了,爬起身來看著那把長刀。
真是把好刀,一百五十兩絕對不貴,這要是能想法要到手,再往外一賣......
那真是撿著餡餅了。
可梁紅纓又不傻,不過是要賠償五十兩銀子,怎么可能把刀拿出去抵債。
把刀賣掉,
她心里已經在滴血了。
但就算要賣,也絕不能賣給侯三這個惡霸。
“那你要賣到什么時候?你們這點事趕快了了。”
“還有你,要么就出錢買刀,要么就幫她還債。”
“還了錢愛干嘛干嘛,沒錢就滾蛋,想吃板子是不是?”
黃狗說話自然是維護侯三,雖然不是直接要刀,但意思很明顯了。
你要再賣不出去,那刀就要判給侯三了。
至于許長年長的倒是俊秀,衣服也干凈得體,但卻不像是富貴人家出來的,想必也拿不出錢來。
沒事別找抽,趕緊滾蛋。
“哼哼~”
“這小浪蹄子……”
侯三躲在黃捕快后面,一臉的得意,還色瞇瞇的打量著梁紅纓。
這小娘們真有味道,是個小辣椒,可惜他壓不住啊。
動起手來,別說他侯三了,再加上四五個大男人都不行。
他也就只能仗著黃狗這捕快撐腰,這在里狐假虎威欺負人了。
“你先走開吧。”
“等晚點本姑娘去找你。”
被這兩個人賴上,梁紅纓也是無奈了,只好讓許長年先離開。
“錢我沒有,但我有一件東西,不知道能不能抵上五十兩銀子。”
可許長年搖搖頭,從袖子之中,把楚湘湘給他的腰牌拿出來。
都已經摻和進來了,半途而廢?
那也太不劃算了。
黃狗跟梁紅纓,兩個人都是一愣,難道這個小子還有什么來歷?
“什么玩意?”
“一塊破腰牌,銀子做的金子做的?糊弄鬼呢?”
侯三直接上前,把那腰牌抓進手里,前后翻看一二。
沒有什么特別的啊,反面刻有奇怪的花紋,正面寫的是個什么字,侯三還不認識。
材質也一般般,就是個鐵疙瘩,不值錢的玩意。
許長年心中一陣梗塞。
完蛋,他低估了楚湘湘的身份,也高估了侯三的見識。
把腰牌給這個惡霸看,他還看不明白呢,這就有點離譜了。
“好了,這事跟人家沒關系。”
“這位兄弟,我梁紅纓記你一個人情,趕緊走吧,別在這引火燒身。”
梁紅纓撩了下額前的秀發,白了一眼邊上的許長年。
我還以為你真有能耐呢,沒本就別學人家英雄救美。
“不想死就趕緊滾!”
“黃哥,你的事可多著呢,老是這么耗著可不行。”
侯三把腰牌扔給許長年,然后湊到黃捕快的身邊,繼續煽風點火。
梁紅纓的那把刀,他勢必要拿到手,當然了,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當然是想把梁紅纓收為小妾。
不過這有點難,需要給那丫頭上點手段......
可黃狗沒有說話,看著許長年手里的腰牌,額頭上出現一絲絲冷汗。
他貌似見過那塊腰牌,不見的是同一塊,但十分的相似。
是在安平縣縣令的腰間掛著......尤其是那個楚字,就是縣令的姓氏。
難道這小子跟楚家有關系,不可能吧,這種鄉野山民怎么能跟楚家搭上關系?
按理說是不可能的,但凡事,不就怕個萬一嘛!
想著想著,
黃狗漸漸地走了神。
“看來我是無能無力了,那個黃捕快,您知道楚家的路怎么走嗎?”
“我想去見個朋友。”
既然腰牌不起作用,那只好麻煩楚湘湘了,許長年于是開口問道。
可他這句話,就像是一道響雷,直接炸在黃狗的腦子中。
不是,你真跟楚家有關系啊,那怎么不早說呢?
“這位兄弟怎么稱呼?”
“你瞧這事鬧的,我這侯老弟不長眼,你別見怪啊。”
聽見楚家的名聲后,黃捕快直接來了一出川劇變臉,笑的跟朵花似的,還拍著許長年的肩膀。
“我不長眼?”
“不是黃哥你——”
侯三一聽就傻了眼,黃狗你這是啥情況,怎么跟他稱兄道弟的?
平時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咱倆還殺雞頭拜把子,關鍵時候你就這么給兄弟辦事?
“閉嘴!”
“不就踢了你兩腳嘛,你這皮糙肉厚的,能有啥毛病啊?”
“做人不要貪得無厭。”
對于侯三的態度,黃狗直接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反而訓斥起了他。
直接讓侯三傻在原地。
你教我怎么做人?那你到我家白吃白喝,跟我一起撈黑錢的時候,怎么就不想著怎么做人了?